病了许久的定远帝到最后简直见不得?任何?花开树绿,拔掉,通通砍掉!
甚至皇子的诞生,也并没有给这座沉闷至极的皇宫带来任何?改变。
端庄大气的祁皇贵妃依然没有从产子后?的虚弱状态中恢复。永寿宫里也到?处都是压抑的白色,人人蹑手蹑脚,不敢吭一声,皇贵妃娘娘的脾气越来越莫测,已经?到?了令下?头宫人恐惧的地?步。整个永寿宫,都是阴沉的,甚至成为了这座皇宫里最阴沉的地?方。
偶尔窃语的宫人,说的都是皇贵妃娘娘自从产子后?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就连那些从皇贵妃姑娘时候就跟着的老?人,也产生了这样的疑问:永远得?体?,永远含笑的娘娘,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随便一句话,都能让她突然阴沉下?来,这时候就必须有人遭殃了。不管他们说什么?,好像一张嘴就会错,每天每天都有人因为各种原因被拖下?去。
慢慢地?,后?宫里开始流传这么?个说法?:是皇后?的诅咒。
这后?宫,落入了皇后?的诅咒。
宫人想起那日坤宁宫的大火,个个噤声,心有余悸。
简直无法?想象皇后?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火起得?这样决绝,把自己烧得?这样彻底。
那样一个娇气的皇后?呀!
大周皇宫内一处极其偏僻的宫殿。
一个看起来不大的男孩,蹲在空荡荡的殿里,摆弄着他那一堆小石子。一张分外清秀的小脸,早已脏乎乎的,只一双眼?睛依然干干净净,干净得?近乎一无所?有。
大周曾经?的七殿下?,已经?越来越少的人还?记得?他的年纪了,时光好像在他身上停住了,总也不见长大。
一个胖乎乎的老?太监这时候过来了,旁边人纷纷喊着“康公公”。
这殿里下?头人人都懒,带头的就是康公公最懒。
康公公吩咐人都下?去,其他人就都笑着下?去了。都知道康公公以前仁寿宫和永寿宫两头巴结,眼?下?只能可着祁太后?所?在的慈宁宫可着劲儿巴结了。
这会儿,还?不知道又想起什么?,回头好往慈宁宫卖好去。
两个小太监揉着鼻子退下?。
一个道:“这都三年了,也不知道干爹他老?人家到?底什么?时候能走通慈宁宫的门路,好歹也把咱俩给捎出?去!这鬼地?方再待下?去,咱们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另一个道:“悬!我听人说——”
说着附耳叽叽咕咕一阵子。
“真的?”头一个问。
另一个朝正殿方向撇了撇嘴:“别看在咱们面前人五人六的,在慈宁宫里见个人恨不得?都能喊爹!这两年,倒是也能在太后?娘娘面前说上话,也就跟个狗一样吧,给太后?添个乐子,太后?如今还?愿意看两眼?。。。。。等哪天太后?看腻歪了,只怕咱们这位康公公就是趴下?满慈宁宫汪汪叫也白搭了。。。。。”
头里那个太监龇牙咧嘴道:“到?底是干爹,咱们就是再——,这尝屎尝尿的事儿,啧,还?是张不开这个嘴啊!”
另一个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小声点!”说着好像自己嘴里都有味了,往地?上狠狠淬了一口,低声道:“还?干爹呢,咱喊他干爹,都跟喊慈宁宫守门的干爷爷一样!”
“嘶,这么?大年纪,康公公他老?人家倒是真喊得?出?口呀!”
。。。。。
闭合的殿门内。
胖乎乎的康公公蹲下?,瞅着七殿下?。
“殿下??”
七殿下?听不见一样,摆着石子。
康公公叹了一声,从袖中掏出?帕子给七殿下?仔仔细细擦了脸。
七殿下?一无所?觉,只盯着他的石子。
康公公慢腾腾收起帕子,一双老?眼?静静地?看着地?上一堆堆石子。
摆吧,摆吧。
至少能活着不是。
一老?一小,就这样蹲在这个空荡荡的殿中。
最后?,康公公起了身,仔仔细细理了自己新换上的衣裳,白胖的脸露出?一个笑,又唤了一声:“殿下?。”
这次他喊完,康公公恭恭敬敬跪了下?来。
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望着眼?前的男孩,道:
“殿下?,老?奴这是最后?一遭伺候您了,以后?——”
康公公默了默,慢慢起身,慢慢道:
“殿下?,老?奴告退了。”
他前面的男孩依然蹲在那里,推动着他眼?前的石子,好像活在另一个世界。
康公公推开了殿门,离开前吩咐了一声:“好好照顾咱们殿下?。”
两个太监立即热情道:“瞧干爹这话说得?,咱们什么?时候不上心了!只不过就殿下?这个蠢——”
康公公停住步子,转头,看向两人。
两个太监一愣,不知为何?,总觉得?康公公这一眼?异常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