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昀舟站在陶挚身边,低着头盯着他。
“舟哥?”陶挚擡起头,脸上溢满笑。
“你不是谢谢我吗?”
孟昀舟冷笑一声,一巴掌拍在一旁的墙壁上,单手把陶挚困在由他的身体和墙壁组成的三角形空间里,完美的侧脸冷得像一把冰刀:“那你谢啊。”
文珍妮犹记得他的话,装看不见,但装了一会儿实在于心不忍,看孟昀舟痞子似的捏着陶挚的下巴,文珍妮这火爆性子彻底忍不住了,一嗓子吼出来:“孟昀舟你又发什麽病啊?小陶招你惹你了?”
“招了,惹了。”孟昀舟冷冷地回答着,始终紧紧盯着陶挚,没有分给文珍妮一丝目光。
“我知道你嫌他管着你了,”毕竟电梯随时会有人进来,这一幕被好事之徒看去,又会是一阵鸡犬不宁,文珍妮便当和事佬,道:“孟昀舟,你知足吧,圈里没几个人像你有小陶这麽好的助理,已经有不少人千方百计撬墙角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你就换啊!你滚啊!我还就非你不可了吗?”孟昀舟低吼着,挥出一拳砸在陶挚脸边的墙壁上,砸得电梯都晃了起来。
“叮——”
楼层到了,文珍妮按下关门键,冷着脸看着他:“快四十的人了,成熟一点。”
陶挚看了看孟昀舟猩红的眼,无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人已经站回去。
“开个玩笑,”孟昀舟毫不在意地笑笑,仿佛刚才的失控与他毫无关系:“我怎麽舍得让小陶走呢?”他戴上墨镜,回头向陶挚露出一个迷人的笑:“我最喜欢他了,是不是,小陶?”
他说完大步走出电梯,在走廊尽头踢翻了一个废纸篓。
“哟,当影帝了不给面子了,酒都不喝啊?”
“温导您欲加之罪啊,我这不正喝着呢吗,酒是一口一口喝的。”孟昀舟干了手上这杯,温长行拍拍他的肩膀:“行了慢点儿喝,一会儿珍妮又怪我灌你。”
温长行看了下午的采访,这会儿悄悄拍拍他的背:“你小子比刚入行那会儿圆滑了不少啊,我还以为你今天要在刘本真面前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孟昀舟哈哈一笑:“快四十的人了,得懂点儿事了。”
温长行完全不信他会懂事,笑话几句,带着孟昀舟往一边走:“带你见几个人。”
孟昀舟跟着他朝另一边走去,远远便看见才在戛纳拿了最佳导演奖的首位华人导演彭程和影后水眠。
“彭导,眠姐。”
孟昀舟行了个特别风骚的吻手礼,把水眠逗得咯咯笑。
“你这小鬼,别拿哄小姑娘那套哄老娘啊。”
水眠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女打星,性格也带着江湖气,笑声都透着潇洒。
“别听她瞎说,刚才不知道谁发花癡,说想和你合作呢。”彭程在一旁揭短:“说,‘和小孟搭档,让我演他妈都成!’,你们听听。”
水眠不以为然:“我这是自我定位準确,我这把年纪,可不就只能演演妈了嘛。”
“眠姐打趣我呢,我从小就想跟眠姐一起演戏,压根不敢想演儿子,我就演个保镖司机都成。”
温长行在一旁笑笑:“你们俩就别互相戴高帽了,机会这不是来了吗。老彭,说啊,还卖什麽关子。”
彭程喝了一口酒:“我就直说了,我和容章先生在谈《君子》电影化的事儿,昀舟,有兴趣吗?”
容章,没人不知道这个名字,《君子》,更是家喻户晓的文坛巨作,没人会没兴趣。
孟昀舟却半天没反应。温长行看他不对劲,拍他一下:“我就说他有兴趣吧,乐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彭程点点头:“有兴趣就好,对容先生感兴趣、还是对书感兴趣,还是对主演感兴趣?”
孟昀舟回过神来,一脸官式的笑:“我当然是厚脸皮想讨个龙套演演,就是不知道彭导给不给这个机会了。”
“给给给,怎麽可能不给,今天我找你,就是谈这事!”
彭程喜出望外,叫来服务生添酒,孟昀舟杯里的酒空了又满,灯光如昼,但他可能是喝花了眼,就是看不清他想看的。
明明就在身边,怎麽就是看不清呢?
这种场合孟昀舟可进出过太多了,鱼龙混杂什麽人都有,有的喝酒聊天,有的喝酒聊骚。孟昀舟穿着一身黑天鹅绒西装,一身贵气,比大厅闪瞎人眼的水晶灯还吸睛。不过他长脸一张桀骜不驯的冷脸,一双凤眸淩厉如刀,不笑的时候有点儿似笑非笑的模样,被这双眼盯着,还真容易腿软。可就算他一身生人勿近的寒气,像根冰雕,影帝孟昀舟和孟氏大公子的身份也让这根冰雕变成了甜丝丝的冰棍,是个人都想舔一口。
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左拥右抱一对挺亮眼的双胞胎男孩,看见孟昀舟眼睛瞬间亮得能遮住脸上的油光。
“能在这儿见到大公子,真是三生有幸了。”
影帝可以有很多个,但大公子只能用来称呼一个人——孟氏大公子孟昀舟,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
孟昀舟向来不掩饰他的喜怒,他把这人上上下下一打量,冷哼一声:“你哪位?”
他的态度完全是无礼,但是男人一点儿不气,笑得一张肥脸都皱起来,能挤出二两油。
“鄙姓陈,做点小生意,不敢髒了大公子的耳朵。”他笑着把那对双胞胎往前推:“这两个小朋友一直很仰慕您,他们俩才出道,没混出什麽名堂,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能得您几句教诲。”
什麽仰慕、什麽教诲,这些年没少有人往他身边送人,这要是都不懂,他孟昀舟三十来年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