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个山洞前,高的那个先一步进去了,矮的在临进洞门前回头看了看,确认四周没人才跟进去。
山洞是村民们前几年种西瓜时挖出来看瓜用的,都不大,因为村里有个傻子总会在西瓜成熟时,跑去各家地里搞破坏,但你只要吼他两声他也就跑了,加上也有人偷瓜,因此村民们想了这个办法,刚好夏天放暑假的时间,可以叫家里孩子去看瓜,孩子们也乐得去。
一进洞里,矮的就咂了咂舌,虽然昨晚一夜未合眼,身体理应会很疲惫,尤其刚吃过早饭没多久,人应该会有昏昏欲睡的感觉,但在他脸上却看不到这些,他看上去反而有些兴奋。
“三哥,这次大翻膛全是好东西啊,兄弟们这是要跟着你享福了。”
“享福也是应该的,咱兄弟们冲在前头,随时都可能被条子盯上。”被叫三哥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手里两颗核桃被他盘的发出咯吱的响声。
“怕个球嘛,抓住了不过是进去蹲几年……”
“老四,你这撒二球想法。”三哥打断他,训斥道。
“那……三哥的意思?”
三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起身走到洞口,看着山下紧挨着麦子地的玉米地,绿油油的玉米仿佛轻纱一般笼罩着土地,三哥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但老四似乎明白了什么。
“三哥。”
老四来到三哥身边,和他并排站定。
“你说,寻龙点穴踩盘子是你,下坑钻窑也是你带着兄弟们干,这啥事儿都咱们往前冲了,凭什么他黄老二就拿大头。”
这话说到三哥心上了,他自从不当老师,被黄老二拉下海搞抢阴宅的行当有两年了,但凡他出马踩稳的盘子就从没走空过,搞到的也都是大货。但一想到自己冒着随时被抓的风险啥都干了,而那黄老二只负责出手货物,却要分大头,自己带着一帮兄弟喝汤也喝不饱,就觉得心里十分不爽。
黄老二自拉他下海开始,明面儿上和他拜了把子,但至今他也不知那黄老二家是何方,真名是什么,只知他姓黄,在外人称黄老二。而黄老二对自己却是了如指掌,而且黄老二上头还有个老大就更神秘了,拜把子的时候,黄老二说他们还有个大哥,他不仅没见过那个老大,连对方姓什么都不知道,只听黄老二说过,老大和他一起负责出货。左正也提过想见见老大的话,可黄老二总说等机会来了一定带他见。处处被防着,分钱又少,他这心里的不满也越堆越多。
“胡说!”
老三语气干脆,似要阻止老四说下去。
“三哥,兄弟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要是没有你,没有兄弟们出力,那些个好货怎么可能出得了地面儿,他黄老二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拿大头,凭啥啊,我都替你不值啊三哥。”
“不值又怎样,人家路子广。”
“别啊三哥,三哥现在好歹也是有些名声在外了,咱手上有货,还怕出不了手吗?就这次这对金……”
“老四!”
老三立即厉声打断老四,倒不是他对老四所说没有想法,而是老四犯了大忌,行有行话,尤其干他们这行当的,绝没有他这样直着说的道理,而且吃私一旦被发现,后果难以想象。
“三哥,我知道错了,我这不为你,为咱们兄弟们想嘛。”
老四一脸赔罪的样子。
“我知道你心系兄弟们的利益,我又何尝不是,这次的黄龙……刚好我手上有个主家。”
“好,我这就去跟其他兄弟们说一下,让大家口风一致。”
老四面上喜色,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传来一个声音,但那声音只是冒了个头就戛然而止了,像是说话之人忽然被人捂住了嘴巴一样。
老三立即给老四使了个眼色,两人轻手轻脚往洞外走去。
要遭天谴的
中午,工地的灶房门外,灰头土脸的工人们人手一个饭缸子,或蹲或站,专心扒拉着各自缸子里的饭菜。
“金秀芬,金秀芬!”
工头大喊着从灶房走出来的时候,金秀芬正蹲在灶房门外扒拉着饭缸子里的洋芋丝,听到工头喊她,她囫囵着嚼了几口嘴里的饭菜,实在太饿了,原本她还想再咬一口手上的馒头来着,但工头的声音还在继续,吃饭时间喊她能有什么事,总不能是因为她上午干活期间上厕所找她事儿吧。
金秀芬咽下粗略嚼了几口的食物,含糊答应了一声,“在呢在呢。”
“电话!”
工头把一个磨得掉色的深灰色翻盖手机递到金秀芬面前。
翻盖打开着,上面显示一个陌生的座机号已接通。金秀芬寻思工头这啥意思。
“快接电话,找你的。”
金秀芬“哦”了一声,将手机放到耳边。
会是谁呢?难道是姜理那孩子,不对,显示正在通话的电话号码不是家里的座机号码啊,真是奇怪。
“理儿她妈。”
金秀芬听到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她,熟悉的声音,试探的语气,原来不是姜理,金秀芬回应了一句,“对,我是。”
“哎呀,可算把你找到了,我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到你们工头的手机号码。”
她怎么会打电话来?她们之间不是都很少说话了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还是那边先出了声,“我是巧巧,你听出来了吗?”
“听出来了,你找我啥事?”
“哎呀,不得了了啊理儿妈,我跟你说啊,泉村发大水了,你们家理儿可能被大水冲走了。”
“啥?”
金秀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