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項英靜靜地聽他說著,每一個字都好像在虛空里,但又因為胸前滾燙的鼻息而顯得真實。
不知怎麼的就想起霍岩山來,對方口中描繪的「霍今鴻的以後」完全是另一副樣子,宏大的,順達的,或許是他年輕時肖想過但沒有達到的地方。
身體深處忽然滋生出一股報復般的快感,扭曲著一把攥住了他的心臟。
霍今鴻是不可替代的,那人珍視他,栽培他,為他鋪好一切,可他眼裡只有和自己的虛無縹緲的「以後」。
——他偷走了他。
——做了十多年沒有悲喜的「物件」,他終於也可以擁有一樣自己的東西。
霍今鴻見對方沒有抗拒便放下心來。
今天不知怎麼的就這麼「大膽」,仿佛一舉一動都順利成章,他想這一定不是藥的關係,而是本來就應該這麼做了。
他這麼愛哥哥,為什麼不可以更加親密一點呢?雖然現在時機未到,但沒有關係,早晚有一天他會取代霍岩山……
不,不是取代,他要跟他做一對真正的愛人!
手掌揉亂了衣衫,床單被攪成一團。霍今鴻兇狠地一口口喘氣,像是要把空氣里有關白項英的味道一絲不剩全吸進肺里。
才消停不久的火苗重又燃起來,他不去理它,覺得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從未跟哥哥靠得這麼近過,好像無數個在夜裡出現過的幻影全部重疊在一起,真實又不真實。
白項英很輕微地掙扎了一下,大概是被勒得痛了。霍今鴻放鬆力道,一隻手滑下去摟住他的後腰。
這具身體曾經傷痕累累地展開在自己面前,現在傷應該都已經養好了,可他總覺得血還在,痛也還在。隔著布料吻下去,柔軟的皮膚微微顫抖,時間仿佛回到兩人第一次相擁而眠的晚上。
——要是哥哥永遠那麼需要我就好了,就像我需要他一樣。
。
白項英仰著脖子,霍今鴻濕漉漉的腦袋抵在他的下巴邊上,因為頭髮硬扎得他又痛又癢。
他能體會到對方的狂熱,也能體會到狂熱下的遲疑。少年人的身體熾熱鮮活,一面用像要揉碎他的力道擁抱他,一面又笨拙地避開要害。
他知道他是在等待一個許可,他可以拒絕,也可以接受,選擇權全在自己。
「想要嗎?」他抽出胳膊推開胸前的腦袋。
霍今鴻已經昏了頭了,但條件反射地仍知道要拒絕:「不,不要……哥哥,就讓我抱一會兒,抱一會兒好嗎……」
「你這樣抱著我怎麼睡覺,你要抱到明天早上嗎?」
「我……」
「轉過去。」
霍今鴻戀戀不捨地鬆開胳膊翻過身去,白項英的手從背後繞過來摸到他的褲腰。
(……)
少年人獨有的青澀和直白,藏起具有侵略性的那一面,將身體最柔嫩和隱秘的部位如數交給自己以期求快樂,因自己的一舉一動起落和沉浮。
他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對方需要自己,不光是嘴上說說,而是真的,從肉體到靈魂需要自己的撫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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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霍岩山得知此事大為光火,把涉事人員全部揪出來一頓痛罵。尤其江奎,不但是主謀還擅用職權私自離營,當天挨完訓就被扔去薛伍那兒領了頓鞭子。
看了多年熱鬧,他總算自己也領教了一回薛伍的手段,瞬間覺得平日那些近乎都白套了,薛伍動起手來真就半點情面都不留。
當然,萬惡之源還是因為白項英告密。
第53章51你是怎麼知道的?
霍今鴻倒沒有因為下藥一事記恨上江奎。儘管想起那天夜裡的所作所為還是會面紅耳赤,但那畢竟是好事,他跟哥哥的關係從真正意義上來說「不同尋常」了。
說起來還得感謝江奎跟王二東,要不是因為那一包藥哥哥斷然不會主動幫他做那事,那他怕是再幻想個兩三年也沒機會占到「便宜」。
事後棠兒沒有替換差事,依舊住在霍宅後院。她事先並不知道下藥的事,可消息傳出去也沒臉見人了,終日關在院子裡洗洗衣服幹些雜活,偶爾見著霍今鴻就低頭匆匆走過。
整個兵營都在傳「小娘們兒勾引男人未遂」的謠言,霍今鴻聽見了,起初還會替棠兒解釋兩句,時間久了便不甚在意。
對他而言不過是少了個同齡夥伴罷了,跟與哥哥的感情進展比起來不值一提。
他是真的在跟白項英「談戀愛」,精心安排好每天能夠同對方獨處的時間,以及夜裡同床共枕第二天天亮再偷偷回屋的方法。
霍岩山如今成了兩人「約會」的絆腳石。為了防止哥哥大晚上被叫走一去不復返,他甚至設計了一些計謀用以壞其「好事」,不過還沒來得及實施。
南京方面最近出了大事,事局有變,霍岩山連日往返濟南,已經很久沒有在夜裡找過白項英。據說是委員長在西安監督剿匪時遭東北軍扣押兵諫,被迫改組政府,同意停止內戰一致對外。
韓主席親自致電張少帥,稱其非常行動為「英明壯舉」,霍岩山看到省政府的態度,心知照局勢這麼發展下去軍事衝突必不可免,華北重地更是要提前做好準備。
在這節骨眼上軍營里氣氛凝重,每個人都拉緊了弦,只有霍今鴻無所事事整天為愛情煩惱。因為總是留意著白項英房間的動靜,突然有一天聽見付聘鬼鬼祟祟地進了霍岩山設在會客廳樓上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