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隨夢沉默不語。
「行了,不說這些污你耳朵了,我知道在你眼中,我們骯髒陰險。」聞人楓擺了擺手,「你大師兄派你來與我共事,真是委屈你了。」
「聞人兄言重。」
漆隨夢確實看不慣,也無法理解這種未雨綢繆。
但聞人楓除了此次主動跑去招惹燕瀾之外,以往做人還算規矩。
漆隨夢自從回去神都,見過太多滿口仁義道德,實際滿心險惡算計的人。
反倒覺得聞人楓這種從不遮掩壞心思的「卑鄙小人」,更容易相處。
「我只是希望,你莫要在考核期間,故意針對巫族。」漆隨夢低頭看向矮几上擺放的名單。
尾部增了一行字:萬象巫聖女,姜拂衣。
「我都這樣了,我還能幹什麼?」聞人楓朝他伸脖子,恨不得像王八一樣伸到他面前去,讓他仔細瞧瞧自己一直流血的傷口。
又冷笑,「再說,考核原本就是要考驗他們的本事,任何意外都要算在其中,你以為生死狀簽著玩的?」
漆隨夢道:「我是提醒你,我窺探不出姜姑娘的路數,但燕瀾絕對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真將燕瀾惹惱了,在這裡沒人能護得住你。即使回去神都,恐怕也只有你那貴為家主的叔父有這個本事。」
聞人楓不屑:「你都不曾使用自己的本命劍,更沒盡全力,他卻只能和你打個平手。」
漆隨夢想說那是因為燕瀾原本就受了重傷,又怕聞人楓知道以後愈發要去尋仇,只能道:「總之,你最好聽我的。」
聞人楓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對了,你雙目色弱的問題,從沒想過治一下?」
話鋒轉的太快,漆隨夢微微愣了愣,隨後搖頭。
師父說,世間繁花迷人眼,萬般顏色惑道心。
眼中只有水墨山河,於他而言,興許是一樁好事兒,能助他靜心修行。
漆隨夢深以為然。
尤其是他昨日隱約窺見「顏色」的一刻,更是從心底體會到,師父的教導果真不虛。
……
姜拂衣沒等到雨停,卻等到了燕瀾。
穿一身樣式簡單卻質感上乘的黑衣,撐著傘從巷尾緩步走來。
若非認識,這雨夜裡瞧上去極有壓迫感。
燕瀾眉眼幽深,鼻樑高聳,整體輪廓十分立體。
又少年老成,整天繃著個臉。
如果說漆隨夢像溫潤的玉,那燕瀾就像一把冰刀,又冷又鋒利。
可惜見過他臉紅的模樣,在姜拂衣心中,這把冰刀已經碎成了冰渣渣。
燕瀾正打算回客棧,瞧見姜拂衣在屋檐下站著,便朝她走過去:「阿拂,你在這裡做什麼?」
當著柳藏酒的面,燕瀾喊習慣了阿拂。
如今只他兩人,再改口喊她姜姑娘,反而有些奇怪。
姜拂衣見他並無異樣,笑道:「以為大哥被人刁難,打算去城主府瞧瞧。」
「想多了。」燕瀾來到她面前,「這裡不是神都,能刁難住我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