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么厉害啊!”我惊呼道,这个结果真是出乎意料,我知道弟弟张磊肯定会考的比我好,但没想到他能有这种“一步登天”的创举!
父亲脸上笑得像一朵菊花似得,补充道:“全省第十名,本市的理科状元。我都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啊!”
二叔接着说:“是啊,市状元,自打恢复高考以后,我们这方圆十里八乡的哪里出过这样的人才啊!”
弟弟张磊成了这个夏天村里最靓的仔。
整个小村子的人都沸腾了,村头巷尾,大人小孩,男女老少,大家热烈议论着这件事。
老头们在掰着指头盘点,中央哪几个领导人是北华毕业的。
家里有学生的中年人在计算,考北华各门课程须得考多少分以上、毕业后能挣多少钱。
低年级的小孩子们则在讨论,他家张磊小学时成绩怎么样、初中时是班上第几名、高中经常考多少分?
亲戚朋友也都轮番来我们家晃了一圈,说要沾沾喜气。他们在夸赞弟弟考得好时,有那么几个人,总要将惋惜地目光投向我,感慨道:“同样都是一母所生,一个家里长大的,姐姐跟弟弟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一句话将原本就很自卑的我直接打入精神地狱。
母亲朝我白一眼,厉声说:“还不去做饭,你看看表几点了,磨蹭在这儿跟个木头似得!”
只要我在家,雷打不动是我包完所有的家务活。一天三顿做饭洗碗更是不在话下。
那个夏天被注入“兴奋剂”的母亲精神头格外十足,下地回来就是往院门外一坐,跟左邻右舍的聊天。
儿子,这是她当年不惜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东躲西藏生的儿子。曾经为他的调皮捣蛋她没少跟着受别人的气,现如今终于给她长脸了。
这让她更加觉得她一直以来对他的偏袒是值得的,对他的溺爱是不值一提的,甚至是应该的,她的儿子就应该是干大事的,而不是在农村的院里地里干农活的。
张磊自己提出来,暑假趁大学开学前需要补习计算机知识,那有什么好说的,张明德一听儿子这个英明的决定就完全赞同。
于是张磊每天到城里去花半天时间自己学习计算机,又花另外半天在一个英语培训机构兼职,一出一进,自己做到了财务平衡。
他每天骑着自行车穿梭在乡间小路上,春风得意,潇洒地哼着歌儿早出晚归。即便是农忙时节,其他人再忙再累,也没人会打破他的日程安排。
到了八月份,小麦已经收到了仓里,地里的活都干的差不多可以告一段落了,我看家里闲了一些,有一天也跑到城里去逛逛,透口气。
我在家里待得时间一长,就有一种非常压抑的憋闷感觉。
我们一直没有单独的房间,直到我们都成了大学生、甚至工作很久了,回家去也都是四个人睡在一个书房的大炕上。
我的一举一动时时在母亲的视线之下,事事被她挂在嘴上唠叨,完全没有自己的空间,时间一长我就觉得烦闷不堪。
从城里回来后,刚进门,沈秀兰朝我吼道:“做饭去!一天价的就知道在外面野!”
我朝门外走时,弟弟正要进来,一米八的他完全没注意到差点撞在他身上的一米六的我。
门外的我听到父亲问:“还剩几天了啊?”张磊说:“还有一星期。”
紧接着是沈秀兰的声音:“我的娃!去大学了再学嘛,天天跑来跑去,我看着都累得慌。”
张磊说:“去大学我怕会掉队的。”张明德嘿嘿嘿笑起来,说:“对着呢,就得早点学,打个基础嘛。”
屋里的三人笑逐颜开,好像那间屋子里之前的暴风雨完全没有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