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想试试吗?”
这时候,周梓豪才意识到。
周柏野的话,不是问他。
而是问沈枝意。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周梓豪伸手从沈枝意身后去抽后面桌子的纸巾,而后那只手就一直撑在沈枝意椅子角落没有动,从正面看去,像是将她揽在怀里。
他擅长在多人的场面把握主权,玩笑般问了这一句也不需要回答,随意就转了话题,“你什么时候有空回去看看妈?她最近一直在念你。”
周柏野回,“再说。”
周梓豪没追问再说所指的具体时间是多久,又将视线转到沈枝意身上,“要不要换个地方喝点东西?我来的时候看见附近有家甜品店。”
沈枝意拒绝得很干脆,“不用,我已经吃饱了。”
周梓豪笑,“担心什么,现在是白天,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沈枝意语气淡淡,“没什么好谈的。”
“我只是想——”
“是让我走的意思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被打断的周梓豪皱着眉再次看向周柏野,不明白他这时候来打什么岔,周柏野却神色自得,带着股气死人的随意,坐在对面,一只手撑在桌上托着头,眼神潦草地落在他身上,又散漫地朝沈枝意那边转。
见两人同时朝他看来,周柏野哦了一声,笑,“我打扰到你们了?”
坐在角落的老板娘听见这边的动静,以为是要买单或加菜,从厨房出来问他们有什么需要。
“不用,谢谢。”周梓豪笑着跟老板娘说完后,川剧变脸似的收起脸上的表情,对周柏野说,“我以为你看不出来。”
“是么。”周柏野笑,“我以为看不出来的那个人是你。”
周梓豪表情顿时变得奇怪。
“”
沈枝意满脑子的荒谬逐渐变成无语,最后认识到她和周梓豪之间如果没有最后一次对话,对方将一直纠缠不休。
她将筷子放在一边,从包里拿了纸巾,抽了一张后,剩下的都递给了对面。
“如果你没吃饱的话,前面晨光文具旁边有家卖包子的也很好吃。”
说完,才对周梓豪说,“走吧。”
周梓豪和沈枝意一起出了店门。
坐在儿子旁边的老板娘才弄明白局势,她过来收拾碗筷的时候,问周柏野,“你跟刚才那小伙子是兄弟啊?”
“看着不像吗?”周柏野笑着问。
“也不是……”
就是比起兄弟,更像情敌。
周梓豪就近找了家粤式餐厅,两人坐了个包间。
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后,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周梓豪没有立刻提起想说的话题,而是先问了多比怎么样,沈枝意说还行,他又问她现在住的小区安全性怎么样,沈枝意也说还行,他提了无数个话题,换来的都是两个字结束。
他所有的能言善道像蜡烛逐渐燃尽,翻阅不到任何一个能缓和气氛的话题之后,才语气干涩地问沈枝意为什么。
“我们在一起三年,你怎么能做到这么狠心?”
他一直看着她,比起问她在不在乎,更想的其实是她到底有没有爱过。
这是这话过于矫情,倘若一点感情都没有,谁又能耗费三年的时间。
可是为什么,他可以对天发誓在这段感情里,他从未爱过除她之外的人,所有的误会他都可以给出最诚实的解释,但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沈枝意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沈枝意本想平淡叙事,像点评他人的情感故事那样,只可惜做起来却很难,她疲惫至极,发现分手是个比交往更难的课题,她看着周梓豪,沉默许久,才说,“我也是爱过你的。”
爱过这两个字让周梓豪刹那间失去说话的能力,他想质问、想解释,甚至想把她直接带走到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孤岛,但最后发现所有都行不通,暂时掌管身体的不是理智而是情绪。
这种感觉让他像是回到了父母离异的那天,他站在书房外,手里拿着奥特曼,想进去问妈妈自己能不能看动画片,却听见从门缝里传来的争吵,他们谈论着离婚,周建民说离婚可以但周柏野她不能带走,张正梅在里面尖叫、扔东西、最后哭着骂周建民混球王八蛋。
他听不懂争吵的意思,却觉得难过,正如现在他无法从沈枝意话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感受到的难过。
“就因为你觉得我出轨了?”他像个丧家之犬,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她躲闪。
沈枝意不想让外面路过的人看笑话,压低声音问他,“只是我觉得吗?”
“事实确实是没有不是吗?我爱的始终是你,你所有感到困惑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答案,你最起码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不是——”
门外服务员几度停下脚步往里看。
沈枝意听不下去,打断他,“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交往的这些年,两人不是没有发生过争执,他很多时候生气,沈枝意都不会主动跟他交流,等到两人都冷静下来,一个眼神碰撞,又和好如初,当初他觉得是两人间的默契,现在才后知后觉那段自己忽视的争吵冷淡期,不过是沈枝意不想听,或者说,是冷暴力。
他沉默,再开口声音已经嘶哑,“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么狠,所以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打定主意要分手了是吗?”
沈枝意看着他,“你觉得问题都出在我这里吗?”
他表情颓唐,“我爱你。”
“你真虚伪。”沈枝意看着他,语气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