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陵山自古高居山势险峻之地,剑法纵横天下,名声在外已有千年,直至今日仍是仙道宗门之。纵使孤傲如北境狼族,这几千年唯一交好的仙门,也只有越陵山。
晏伽问道:“越陵山的掌门都没过问这件事?我记得你们顾氏很久不理人族诸事了,都应当是越陵山打理。”
顾影拙表情相当无奈,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头疼的事:“不提还好,你那小徒弟快要恨死我了。他记恨我当年在你出事时见死不救,又冷眼旁观你被众仙家逼迫致绝路,如何还肯搭理我们?所以这件事,你若不出面,没人劝得动他。”
北境狼族从前对晏伽青眼有加,然而却在他走投无路之时作壁上观,甚至还点了一把火,由顾氏族长亲口下令围堵晏伽,直到对方彻底力竭,不敌百家围攻,惨死在追杀途中。
此事当时闹得天下皆知,那些仙门私下议论纷纷,感叹世风日下,向来高洁的魔族落井下石都如此之快,实在令人唏嘘。
晏伽想到自家那个棘手的徒儿,也颇为无计可施:“彼此彼此,你管不了你儿子,我也管不了我徒弟——他或许还恨我呢。”
只不过他也没料到,越陵山如今怠惰至此,竞对此事不闻不问。
顾影拙道:“那这样刚好,你管老夫的儿子,老夫管你徒弟,怎么样?”
晏伽冷笑道:“你管得了我徒弟?你要能管,这三年早干什么去了?罢了,算还你一个人情,说说,你儿子出什么事了?”
顾影拙道:“半年前,老夫偶尔听到仙道中一个传闻,说是未来百年内,人族灵修当中必有人飞升成神,甚至许多人已经得了飞升的法门,正在苦修,以求来日化神。”
晏伽皱了皱眉:“无稽之谈,人族繁衍存续千载,从未有人飞升成神的,如今谁吃错了药又提起这春秋大梦?”
说起这个传闻,顾影拙还是在一次仙盟法会上听到的,那时他乔装云游,刚巧听闻有人在法会上讨论。具体的他并不清楚,仅从那些人的只字片语中大致听出来,那传闻是在梦中传开的。
所谓梦境,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也少有人如此巧合地连做梦都雷同。但此事的诡异之处就在,所有最初知晓这个传闻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在梦中。
据说一个人若是诚心求成神之术,飞升法门便会自行入梦,无须再和从前一样苦苦修行、却不得其法。
晏伽倒也听过差不多的志怪传说,认为不过以讹传讹,邪道组织哄骗人入伙的把戏无外乎此,并不可信。
顾影拙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笑了一笑,又说道:“原本我也不信,直到有一日,年年告诉我,他在梦中听到了一句话——正是这个传闻。”
晏伽闻言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影拙:“你说什么?顾年遐也在梦里听到了这个?”
顾影拙点头:“他并未撒谎,这点老夫可以确信。况且年年虽然调皮,但是绝对不会故作诳语来惹人注意,那句话他曾经对老夫复述过,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晏伽垂头沉思片刻,想着不如先去问问顾年遐,那究竟是一句什么样的传闻,竟然能入梦魔族。
第9章仙道之耻,大胆叛徒
顾年遐正趴在寝殿里,拨弄炉子上半凉的烤肉。听到身后声响,还以为是顾君轻又在走来走去,不由得叹了口气。
“年年。”顾影拙叫道。
顾年遐回头一看,先看到他爹,接着便是一旁的晏伽。他缓缓坐起来,视线落在未戴斗笠的晏伽身上,似乎有些疑惑。
顾影拙道:“不必拘谨,年年。他有些事想问,你乖乖跟他说出来便好。”
“什么事?”顾年遐问道。
晏伽走过去,望着他双眼,声音沉静地问道:“我需要你重复一遍,你在梦中听见的那个传闻,是什么?”
顾年遐闭上眼睛,眼皮下面滚动了几圈,似乎在回想着梦中的声音。接着,他开口缓缓道:“是这句——‘天门中断,越陵山开。昔天柱倾毁以平不周,洪荒四合,又归于大荒’。”
“越陵山……”晏伽喃喃道,“又和这个有关,绕来绕去,全都绕不开越陵山。”
顾影拙负手望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开口。
晏伽又问顾年遐道:“整个北境狼族里,只有你一个人在梦里听到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