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伽看他神色,也知道是自己被自己绕进去了,便道:“看吧,没有分别。”
“可是寻常灵修做不到如此。”萧千树说,“只能说明你的天资高出我们许多。”
晏伽摇摇头,将木棍举到她眼前:“不是我天分比你们高,因为在你们眼里,木头只是木头,兵器才是法宝,从心底便将他们区分开了,所以木头永远变不成法宝。”
展煜是吃软不吃硬,已经被对方这番话折服了一半:“你是哪个仙门的啊?怎么连校服都没穿?”
晏伽反而问他:“你们两个应该都是哪家名门?或许打一生出来手里握着的就是各色天材地宝、灵剑法器,若是有一天被对手逼到绝路,手边一样兵器法宝都没有,难道就不活了么?”
“你当人人都能像你一样,随手抓个木头就能飞了?”
“为什么不能?”晏伽问,“修为深厚者,摘叶飞花皆可伤人,木头又怎么了?等你真到了被逼至穷途末路的那天,别说木头,捡块树皮都能救命。”
展煜飞是飞不过他、吵也吵不过他,最后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晏伽听到拜月顶那边传来的乐声,站起身来:“我要走了,你继续认死理吧,再见。”
“阿煜,走了。”萧千树扯了扯展煜,“赶不上好位置,没你的热闹看。”
拜月顶上正摆筵席,是近来仙道中最风靡的曲水流觞,唐嶷和浮俶两位长老商量了许久,决定如此赶个潮流,也算得雅趣。
不过等会儿要到席间落座的,都是其他仙门前来观仰收徒大会的灵修,大多乃名门,也有不少小门小派来见世面的。乐佚游提前说过来即是客、一概不拒,无论是哪家的灵修,就算是江湖散人,只要递过了拜帖,便都在此有一席之地。
至于越陵山自家的弟子,那便只能随处找地方看了。
林惟竹走过来,看着已经摆放得差不多的坐席,扯住浮俶长老的袖子:“师父,坐席名册还没有送来,等下那些宾客难道要随意坐吗?”
浮俶摇摇头,手指捻出一道灵信:“乖徒看这儿,此乃梨云引,为师已经点了每个来客的名姓,到时你就牵着这个,自会看见他们各人应落座何处。”
林惟竹从他手中接过梨云引,看到天边已经有灵修飞来,便整了整衣裳迎上去。苏获和丘屏也都在忙着引客,没注意到有三个人从山道上走了过来,其中一名少年和少女穿着稍显贵气,而边上的那个孩子则是一身青灰,并不打眼。
晏伽并没打算和另外两人同路,也没兴趣知道他们的名字。奈何展煜已经在这短短的一段路将自己抖了个底儿掉,之前跟晏伽打了一架的嫌隙也很快抛之脑后,他觉得这个人虽然说话讨厌,却有些自己从未听过的道理,细细琢磨起来,其实说得还不错。
“你刚才说‘任何东西都可以是刀剑’,到底是什么意思?”展煜不死心地追问,“你说清楚啊?”
晏伽烦不胜烦:“我瞎说的,你也可以瞎说,你指着那边的山说它其实是一块巨大的包子都行。”
一柄拂尘忽然从后面将三人都拍了拍,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嗯?这话有意思,说来我听听。”
晏伽回头看到是乐佚游,破天荒地拍了拍衣裳,行了个有些青涩的礼。乐佚游伸手抬了抬他的胳膊,笑道:“学得挺快了,不过手要这样,行礼才好看。”
“乐仙师,他真是来参选的?”展煜惊讶道,“他是哪儿来的啊?”
乐佚游将拂尘揣进怀里,跟他们一起往会场走去:“江湖行客,不问出身来路,是道上的规矩。阿煜,你不上道啊。”
展煜:“……乐仙师您在说什么?哪条道上的规矩??”
晏伽自然接话道:“就是让你少打听、少管闲事。笨死了这都听不懂,怪不得踩个法宝还不如驴滚磨盘。”
“可恶,你说谁驴滚磨盘!”
乐佚游哈哈笑起来,摸了一把晏伽的头,十分乐得看几个孩子拌嘴。
这次的流水席布设为环状,里外共有三圈,地势居高临下,西方开一缺口,正对着山谷中的试剑台,刚好能临山而观,视野十分开阔。
展煜和萧千树都被林惟竹引着去了各自的席位,入座之前两人才现晏伽不见了,找寻半天,却瞥见对方正跟在乐佚游身后,满脸无所谓,明明马上便要参加第一轮选试,却连把剑都没拿。
“大会共五轮选试,第一轮乃内力之试,参试者有两千七百人,考官却只有三人。参试者按名册上的次序抽签来定各自的考官,每人只有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向考官展露内力深浅,要连试一整天。”
展煜喝了口茶,跟萧千树闲聊起来。
“听说历任掌门选徒时,起先几天都会有不少人哭着下山,就是因为连第一轮都过不了。”
边上一人斜靠在桌旁,手中掂着壶酒,闻言醉醺醺道:“何止是过不了这么简单?内力之试的主考官,向来是嘴巴颇毒之人,今年其中一位更是那笑眯眯的笑面罗刹,浮俶长老。”
说话之人正是越陵山鸣沙阁主唐嶷,他今年推拒了主考官的委任,只想喝点小酒快快活活看热闹,因此也坐在宾客席中,下酒小菜一并吃得有滋有味。
“唐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