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场也会倒闭。”
这是东乡唯一的一家真冰场,以前他们来溜冰时,看到过冰球和花滑运动员在冰场围起半场训练过。当时总是摔屁股墩的陈青筠,还非常羡慕这些在冰上那么潇洒的运动员们,只是当时一回头,看到和自己差不多逊的郑南轩,羡慕之情也就打消了。那段时间真是愉快他觉得无所不能的南轩,也有不擅长的事情,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南轩,竟然也会因为不擅长溜冰而露出那样的表情。
“年景不太好吧?可能租金太贵了。”这样回答的郑南轩看到陈青筠不知不觉笑起来,琥珀色的眼睛变弯了,仿佛少年时的模样。郑南轩心想:这么久了,第一次看到他笑。
消失的冰场只在他们回忆中存在了,就像流逝的过去一般。郑南轩回头看了一眼在冰场原址盖好的餐厅拥挤的、无特色的、不知何时也会消失的餐厅,陈青筠在这样的地方前驻足,不知为什么微笑起来,也不知为什么慢慢收敛了笑容,低下了头。
消逝的过去里,他们逐渐变成了陌生人。经历着彼此一无所知之事,逐渐互不熟悉,互不理解。似乎各自存有少年时的风貌,可终究就像已经不在了的冰场,原址上盖起了彼此不认识的建筑。
无论如何奏起恻隐的哀歌,生活终将继续,郑南轩希望将这样的感伤埋葬,不露一丝痕迹,不留一点裂缝,毕竟人生于他而言,除了徒增春秋,确实也毫无意义,模拟着他人,如此生活着,也就罢了。
在银河那一端的那个人,在绝望中沉浮,他无法靠近,只能在这一端,放上一根浮木,希望它能飘到彼岸,尽管微不足道,也许,至少,能让他晚些沉下去。
第31章
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晚,十一月中旬时,还能穿着短袖。
书衡和谢菲的婚礼定在了腊月初十,在此之前,大姨的房子作为婚房,要重新装修一番。从十月份开始,房子内除了瓷片、水电、吊顶以外,都会被拆掉。橱柜、卫浴、墙壁、家具,都会重新装。工期结束的时间大概是十二月底,两个月左右,装好之后,在1月下旬的过年前就可以办婚礼了。明年没有立春,想办婚礼的人都会赶在今年年底办。
吴书净一家回到了莞城的房子居住,每天仍是由陈青筠把陈子芹送到南城上课,傍晚由郑南轩把她送回来。晚上吃过晚饭,郑南轩依然在陈青筠回家之前离开他们的家。
十一月中旬的一天,郑南轩把陈子芹送回家时,现吴书净有些气促这几个月她本来逐渐地好转起来,但是近一两天看起来好像活动时又开始变得吃力,到这一天时,她只是走到门口迎接郑南轩和陈子芹,郑南轩就现她在喘气了。
“怎么了?你不太舒服?”
“不知道,这两天有点累。”
当天郑南轩没有在吃过晚饭就立刻离开,而是一直带着陈子芹。孩子外婆给陈子芹洗澡以后,把她送回书净房间睡觉,之后郑南轩也没有离开。
陈青筠加班到九点才回到家,进门时看到郑南轩坐在沙上,怔住了。
在八点半时,书净已经带着陈子芹在房间里睡觉了。
“回来了?”郑南轩站了起来。
“嗯。”
岳母这个时间段也回房间去休息了,陈青筠回来的时间不固定,他不想麻烦家人,总是自己将桌上的饭菜加热,然后一个人默默吃完晚饭,再回自己房间里,继续加班。
可今天,在陈青筠放电脑包的时候,郑南轩已经去厨房里,帮他热好了饭菜,放到桌上,等陈青筠从房间里出来,已经可以开始吃了。
“谢谢。”陈青筠本来想问郑南轩,今天为什么这么晚还没回去,但话到嘴边,感觉这句话像在逐客,就缩了回去。
郑南轩没有坐回沙上,而是坐在饭桌上,顺便给自己盛了一碗汤陈青筠甚至觉得郑南轩对这个家,比自己还熟悉。
等到陈青筠差不多吃完,郑南轩说:“书净不太舒服。”
陈青筠果然放下筷子,不再动碗里剩下的饭菜了。他低下头,用抹布把桌上的食物残渣收到自己吃过的饭碗里。
“我每天回来都很晚,早上时间很紧,她没告诉我。”
“今天刚觉得不舒服,她还来不及告诉你。”
“我明天带她去医院复诊。”说完这句话,陈青筠站起来,看了看钟,已经九点四十五分了。他悄悄推开书净的房门,听到了书净的咳嗽声。
已经消失了几个月的咳嗽声。
书净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没有睡着。陈青筠走到她床边,她不解地低声问:“怎么进来了?别吵到女儿睡觉……”
“你怎么咳嗽了?”
“我没事,只是有点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