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抬头想了想,问“我中意谁,就能留谁陪我玩吗”
“什么陪你玩,是陪你读书”郡王妃恨铁不成钢地纠正了女儿的话,然后才继续问,“听你这话音,是有了人选”
“我看今天那个穿紫衣服的人不错。”县主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那个被抱错的。”
“她啊。”郡王妃不甚在意地说道,“我记得她排行五,似乎唤作楚锦瑶。你竟然中意她”
“对啊,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好,只是”郡王妃欲言又止,最后似有所指地说道,“她长得,也太扎眼了。”
县主眨了眨眼,没明白这有什么关联。郡王妃见了女儿这副表现,忧心地叹了口气。
母亲和祖母,所思所想完全不同。郡王妃疯了一样想让自己女儿做太子妃,她甚至想到,等过几天鞑靼人打过来,她们随着太子逃亡,指不定有机会让宝珠和太子共处。平时礼教森严,女眷和外男几乎见不着面,但是非常时刻,显然顾不得这么许多,她们是王府,山西里最尊贵的人家,日后路上必然离太子最近。这样一来二去的,患难见真情,太子说不定就会对宝珠生出些怜惜来。
如果此事顺利,那宝珠身边带着几个美貌的伴读,就不是好事,而是大大的坏事了
郡王妃已为人妇,几乎自然而然地就想到内宅这些门道,可是林宝珠还未出嫁,怎么会想到妻妾之道这些东西上面郡王妃几次提醒,最后还是湮灭在口唇间。算了,女儿还小,让她操心这些事做什么无论有什么为难的,她这个做母亲的替女儿摆平了不就成了
所以,郡王妃更中意的,其实是楚家的四姑娘,楚锦妙。
楚锦妙身体弱,才华好,走两步路就咳,有这种人陪着宝珠读书,郡王妃很放心。有楚锦妙这类学识好的人在一旁督促着,宝珠必然能上进,而看楚锦妙那个身体,也不担心她动什么歪心思。即便日后成了陪嫁,恐怕,楚锦妙也不是个好生养的,就算能生养,也不是个命长的。
这就很好,伴读就该有伴读的样,哪能压过她女儿的风采反倒是楚锦瑶,几乎踩中了郡王妃所有忌讳。
郡王妃并不知道,她所思所想,已然和婆婆南辕北辙,大相径庭。
郡王妃抱住林宝珠,目光闪烁,嘴里低声喃喃“娘的心肝宝贝啊。你放心,你生来就是到这世上享福的,你什么心都不必操,自有娘为你打点妥当。”
太子妃的事是如此,陪嫁的事,也是如此。
在郡王妃眼中,与其说选伴读,不如说,她在挑日后能辅佐女儿,帮衬女儿,必要时候替她的女儿生孩子的陪嫁。
郡王妃心中,已然敲定了楚锦妙这个名字。至于另一个,她还要好好看看。
当天,赵氏带着一家子女眷,匆匆忙忙地赶回太原。好在只是战争的口风传了过来,民间不见骚乱,路上还算太平,等走到半路,遇到了长兴侯府出来接应的人,赵氏就更放心了。
一回府,赵氏顾不得和楚老夫人请安,慌慌张张地就回屋去收拾细软。此时鞑靼犯边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长兴侯府,全府人都乱糟糟的,也没人计较赵氏的失礼。
楚锦瑶坐在朝云院里,刚喝了一口水,就见玲珑拐弯抹角地试探“姑娘,我们要收拾收拾院子吗”
楚锦瑶抬头,看到玲珑殷切的眼神,博古架外宫嬷嬷、丁香等人,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所有人都觉得,太子会不战而逃,不日,太原就要暴露在敌人铁蹄之下了。
楚锦瑶放下茶盏,端端正正、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些人“你们当真认为,太子会从前线上撤下来十三年前的悲剧,也会再一次重演吗”
这话说的,孙嬷嬷听了都笑了“不然呢即便是吃皇粮的将军也不甘心白白送命,人家可是太子,皇子龙孙,天潢贵胄,还能指望他来卖命,替我们顶在前线不成”
孙嬷嬷这话说的不好听,哪能这样说太子宫嬷嬷暗暗皱眉,虽然嫌弃,但是却没有反驳“姑娘,这种时候不能心存侥幸,现在早一点收拾细软,等日后逃命时,就是多一分活路啊”
事关性命,谁也没资格说谁。楚锦瑶没法说服这些丫鬟婆子,但是她心底却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持“他不会的。”
“姑娘您说什么”
“他不会这样做。”楚锦瑶也知道自己很可笑,她甚至都不认识太子,却敢当着众人夸下这等海口,“我相信太子殿下,他不会让鞑靼人的马蹄,踏过边境的。”
宫嬷嬷自忖年龄大,见惯千帆,听到楚锦瑶这样小孩子气的话,本来该觉得可笑,可是等她抬头看到楚锦瑶的眼睛,一时间竟然接不上话来。
楚锦瑶眼睛又圆又大,睫毛纤长浓密,看着喜人的紧。然而现在,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洗净戏谑,满是郑重,瞳孔中的光亮几乎让人无法逼视。
她说,太子不会这样。
战报传来的第二天,宣德城破,鞑靼人手举弯刀,跨在马上呼喝他们的胜利。
第三日,太子亲自率领三千精卫,出关杀向北方。几日拉锯后,终于艰难地夺回宣德。
每一个城池失守,都让山西的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楚锦瑶更是一整天一整天地待在楚老夫人屋里,她的家人全副武装,打算稍有不对就弃府南逃。
可是失守的消息接连不断,太子夺回城门的消息,也如雪片般传来。
内阁辅急令太子退出边关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已经摞如山丘,可是战场上依然有太子的消息。大同总兵难得地违抗朝廷命令,拒不卸除太子的兵权。
终于,经历了漫长的拉锯后,前线终于传来了燕军反攻的消息。
太子急行千里,深入腹地,烧毁了鞑靼一个部落的牙帐。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