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怎么不给他多留些吃的和银钱?我看你那儿还囤着不少腊肉。”
姬小戈嗤道:“我自己辛苦讨来的腊肉,凭什么要分给他?他自己不会去讨吗!”
曹肆诫忍不住吐槽:“你那样也叫讨饭?算了,随便你吧。”
旌北城就在不远处了。
达县那个破落的屋子里,小孩吃完一顿自己煮的热乎饭,正躺着呆,觉得有什么硌着后背,伸手摸了摸,从干草床里扯出一贯铜钱。
整整一贯。
他想,这应当算是他讨来的。
***
待到战乱平息,监察御史便收到了厚厚一沓卷宗,里面详尽罗列了樊知州阳奉阴违、克扣朝廷赈灾粮、官商勾结、哄抬粮价的不法罪行,有真实的粮食出入账目作为物证,又有赵大人和吴秀才作为人证,可说是证据确凿。
念其最终迷途知返,签下了开仓令弥补过错,可免死罪,流三千里。
不过监察御史也注意到,卷宗中提到了一伙盗匪,据说他们洗劫了与樊知州勾结的富商周老板,一夜之间清空了他家囤积着卖高价的米粮,之后便离开达县逃之夭夭,无人知晓他们的行踪了。
边关盗匪肆虐,罪行数不胜数,由于富商一家并未闹出人命,故而此案件压根不受重视,很快埋没在浩瀚如海的悬案中。
当然这是后话,按下不提。
第87章破译
带着搜刮来的两车屯粮,乔装后的曹肆诫和姬小戈来到旌北城的城门口。
克林国的守卫拦下了他们,语气很不友善:“对面来的?什么人?车上装的什么?”
曹肆诫作农户装扮,穿着向达县百姓借来的朴素衣衫,袄子上打了好几处补丁,开线的地方冒着脏污的棉花。姬小戈也与他差不多,戴着顶灰兔皮帽,脸上冻得红,坐在骡子拉的板车上晃荡着脚。
被问询是意料之中的事,曹肆诫好声好气地回答:“军爷,我们兄弟俩本就是旌北城的人,早前去达县打铁谋生,谁料突然打起了仗,我俩就一直被困在那头回不来……如今因为一些事,我俩得罪了那边的州府,就想着回家避避风头。”
守卫并不信他:“得罪了州府?怎么得罪的?”
“我俩……呃……”曹肆诫欲言又止。
“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说的!”姬小戈从板车上跳下来,小悍匪似的刮了下鼻子,“那边不给放粮,好久吃不上一顿饱饭了!我和我哥饿得受不了,就去挟持了那个姓樊的官老爷,逼他开仓放粮,然后又去劫了一个富得流油的奸商,把他家仓库里囤的粮食薅出来两大车!反正留给他们也是高价卖给百姓,我哥说了,我们这样叫劫富济贫!”
他一张小嘴叭叭地全说了,曹肆诫做出想拦也拦不住的样子,最后只能垂着头搓着手,讷讷辩解:“军爷,我俩不是强盗,我俩也是有苦衷的……犯了这么大的事,达县官兵正到处搜捕我俩呢,那边肯定是待不下去了。我俩寻思着,还不如回旌北城来,这里现下归了你们克林国,想来那边的州府就管不着了……”
守卫冷笑:“敢劫持朝廷命官,劫掠商贾私粮,呵呵,你们两兄弟胆子可够大的,所以这是到我们地盘上避难来了?”
姬小戈插话:“我娘还在旌北城里呢,我们回自己家,有什么错吗?”
曹肆诫装模作样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恭敬点,少顶嘴。
他现了,这孩子配合着撒起谎来都不用对词,神态语气恰到好处,丝毫不慌张不造作,加上那副孩童的身量面孔,更容易取信于人。不像师父,演个戏破绽百出,说句话既没技巧又没感情,要是遇上这种情况可要犯愁了。
了解到所谓的“隐情”,守卫反倒放松了警惕。
达县生的事,他们只要问问在那边探消息的同僚就知道了,看着两兄弟的模样,确实像惹了麻烦逃出来的,而且他们车上有粮食……
守卫道:“过所拿出来。”
曹肆诫连忙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