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贾氏现在也敢跟她挺腰子了,杨眉眼中划过一抹恨意,“大嫂其实也不是有想留我,只是没有个长辈照看着,万一有什么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我刚才也跟五婶娘说了,婶娘却说她也当不了家,不过她若是妹妹你到二祖母那里帮姐姐说一说,二祖母发了话,大嫂定然会将我留下的。”
她亲耳听到了杨骄拒绝杨清玉的话,也没敢再想着在杨骄这里使劲儿,可这几天,借着何氏她们过来西府帮忙的机会,跟何氏走的近了,杨眉也委婉的向何氏表露了,杨清玉这些日子心性大变,对她这个庶妹极为苛刻的事实,跟何氏哭诉了她对未来的担心,希望何氏能帮她一帮。
结果,何氏倒是接了她的东西,最终却将球踢到了杨骄这里,说如果杨骄肯帮忙说话,她就能劝着郭氏将杨眉留下,毕竟杨家可是最稀罕女儿的,杨眉又长的如此出色。
万般无奈之下,杨眉只得再次来到杨骄的晴芳院,希望这次能诉说下她的艰难,再好好跟杨骄认个错,博得杨骄的同情,先哄她将自己留下再说以后。
“是啊,若是我开口,不但西府大堂嫂会将你留下,甚至还会顺水推舟,将你送到侯府来,你呢,也刚好和我做个伴儿,以后啊,还能出去摆摆侯府姑娘的款儿,嫁个不错的人家,”杨骄轻轻吹了吹碗中的浮沫,呷了口杯中的茶水,笑道。
这确实是自己所有的盘算,这么被杨骄给当面揭出来,杨眉脸皮再厚,也是额间见汗,“妹妹说什么呢,若是妹妹愿意叫愚姐做伴,愚姐定然好好襄助妹妹,其实这偌大个侯府,只有妹妹一个女儿家,也太过孤单了些。”
杨骄这张嘴,真是刻薄的叫人难以忍受。
“堂姐怕我孤单,那清玉姐姐呢?大祖母尸骨未寒,堂姐便踅摸着往旁人家里做客,也不怕给人添麻烦,”杨骄懒得再听她狡辩,“眼看过了十五,伯父更要起程回乡了,眉堂姐还是赶快回去收拾行装吧,万一少带了什么,这边可没有人再帮你送过去!”
“姑娘,奴婢送眉姑娘出去的时候,见她面色可不好看,万一”青梅送杨眉回来,见青柠跟青桔正服侍杨骄更衣,知道她这是要到郭氏那里去,忙从妆台上拿起象牙雕花靶镜来,举在杨骄身后,让她看元宝髻后插的珠花。
杨骄略略端详了一下,挥手叫青柠将镜子拿到一旁,“她也就那么深的水了,还能掀出什么大浪来?我猜啊,这会儿没准儿又跑祖母那里求去了,所以咱们才要过去一趟,”以杨眉的胆子跟面皮,没准儿敢说自己想留她在府里陪伴呢。
等杨骄到了颐寿院,杨眉果然正坐在何氏身边,冲着郭氏抹眼泪儿呢,杨骄给郭氏跟何氏见了礼,在郭氏身边坐下了,向何氏道,“五婶儿腕上的镯子可真漂亮,是才买的吧?”
这对赤金方扁镯是杨眉送何氏的,说是镯子太大,不适合她一个小姑娘戴,便拿来孝敬一直照顾她五婶儿,何氏倒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只是杨眉言辞恳切,对她满眼的孺慕,而且这些日子,何氏觉得跟杨眉很是投契,杨眉真要是留在了侯府,日日与她说说话也很不错,当然,爱上镯子上的绿宝石,只占了小小的一部分。
“是我前儿得的,”虽然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可被杨骄那么一副“我其实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看着,何氏还是没来由的心虚,从腕上将镯子捋下来,“骄娘要是喜欢,婶子给你戴着玩去。”
“这镯子这么粗,那头还有那么大两颗宝石,哪里是我这种小姑娘戴的,”杨骄抿嘴一笑,“婶子快戴起来吧,侄女儿怎么会抢您的爱物儿?”
郭氏不太在媳妇们的饰物上留意,如今杨骄这么一说,她也忍不住往那镯子上多瞅了两眼,“是件好东西,你自己留着吧,骄娘还小,戴不得这样的。”
见郭氏没有问这镯子的来历,何氏松了口气,毕竟一个当婶子的,收侄女儿的东西,说出来不怎么光彩,但她也不敢再帮杨眉说话了,想告退,又一时不好找借口,“骄娘怎么这会到颐寿院来了?”
“呃,五婶儿不知道啊?刚才眉堂姐往我那儿去了,说怕我一个人在侯府里太孤单,干脆不走了,要留在咱们府里陪着我,”杨骄看了一眼杨眉,笑着倚到郭氏膝上,“我跟着祖母不知道多自在呢,什么时候孤单过?怎么好叫眉堂姐为了我,连大祖母的孝都不守了。”
“咱们这些已经分家多年的亲戚,虽然我不叫你们为你大祖母守孝,但该有的敬重之心还是要有的,何况眉丫头跟清玉丫头,都是你大祖母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咱们怎么能不叫人为祖母守孝的?”郭氏笑着抚抚杨骄的肩头,根本连多看一眼杨眉都不曾,“这要是传出去,只怕咱们将来连河内府都回不去了。”
杨骄看着脸色惨白的杨眉,目光中没有半丝同情,“祖母说的是,我们这些做小辈儿的,虽然不为大祖母守孝,可还日日到大祖母的灵前上一柱香呢,自然不能拦着堂姐们为大祖母尽孝心了,不然不是害了两位姐姐?”
到底是收了人家东西,何氏也不看干看着,赔笑道,“眉娘也是年纪小,想的不周全,其实为西府老太太守孝,哪里都可以的,她也是惦记着骄娘,毕竟两个小女儿在一起,也有话说不是?”
“我竟没听说过为长辈守孝,不留在自己家里,跑人家家里去的,我家骄娘什么时候为了叫人陪着,连人家的孝期不也顾了,她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想毁我孙女儿的名声不是?”因为准备给杨骄挑选人家儿了,郭氏格外的注重杨骄的名声,若是为了何氏言辞不慎,而传出对孙女儿不利的流言,那郭氏不打烂何氏的嘴才怪呢。
何氏还是这样,杨骄看着面前这张通红的圆脸,不由又想起了前世,不论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婶子,都是那个为了自己一己之私,就可以将亲人置于不顾的性子,“五婶儿不是不懂事,是眉堂姐送的镯子太粗,闪花了眼罢了,五婶儿若是真这么舍不得眉堂姐,不如跟着西府的人一起回河内去罢,到了那里,还能帮着堂伯母教养一下庶女。”
“骄娘,你,你这个孩子,我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有一点儿坏心,你何必说的那么难听?!我到底是你的亲婶子,”何氏知道杨骄不喜欢自己,可今天公然当着郭氏的面诋毁她的品德还是头一次,而这样的诋毁,何氏又是万万不能认的。
杨骄不屑的看了一眼何氏,前世自己被丁氏算计,和周徇一起被人关在了禅房,事后何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也是这套说辞,“自己去见王妃,不过是想着康王位高权重,万万不能得罪,”对于杨骄被人哄骗的事情,她更是推的一干二净,“因为怕丢了侯府的体面,才将杨骄身边的两个丫鬟要过去的”,“将杨骄当亲女儿一样,从来没有一点儿坏心”,而杨骄,也是因为何氏哭的凄惶,喊着冤枉,最终原谅了她,只恨自己太过掉以轻心,相信了黄宜恩的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