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房当值的柏月远远见着,看了好一会儿,趁着进去收拾笔墨的功夫回禀了此事。
“湖边不知何时来了个女郎,看得眼生得很,不知是迷了路,还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柏月觑着长公子的神色,斟酌道,“可要叫人去问问?”
崔循才写罢今日的字,不疾不徐道:“如今母亲生辰,女眷当赴宴,叫人请她去宴厅。”
“是。”
柏月收好字帖,收拾了笔墨,正要出去吩咐仆役依言照办。却发觉长公子临窗向外看了眼后,竟愣住了。
他在山房伺候数年,见此,便知晓长公子必定认得那位女郎。
方才远远望过去,柏月其实不大能看清样貌。
但那女郎垂头丧气的,单薄的身形看起来透着些可怜,总叫他觉着,像是在为何事难过。
他犹豫片刻,小心翼翼请示:“还要叫人赶她走吗?”
长公子什么都没说,沉默良久。
柏月已经准备退出去,却只见长公子先出了门。
行经衣桁时,似是随手,取下了那件搭在其上的鹤氅。
萧窈不知自己在此处坐了多久,兴许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又兴许要长许多。
有那么一瞬,她也曾想过自己该回去了。
毕竟若是长久不见踪迹,拖到宴会开席,总是不好。
但下一刻,就掐灭了冒头的这点想法。
眼前的湖景、梅林很好,比衣香鬓影的宴会要好得多。
她从来是个爱热闹的人,头回这样喜欢寂静。
萧窈折了枝红梅把玩,自顾自地想,任性一回也没什么。
方才她都按捺住没对王滢动手了,与先前相比,岂非大有进益?她只是想在此处多坐会儿,又有何不可呢?
崔夫人设的这场游戏必定会耗去不少时间,大家忙着找玉髓,便是去得晚些也可以此为借口。
算不得什么大错。
崔夫人性情那样好,想来是不会与她计较的。
只是迎面吹来的风有些凉,仿佛还带着几分湖水的潮气。
她原不畏寒,出门时依旧没要侍女递来的大氅。
但自伽蓝殿那夜大病一场后,身体一时半会儿并没全然恢复,如今坐得久了,只觉手脚冰凉。
萧窈依旧懒得动弹,袖着手,在心中骂了句王家。
想了想,又骂了句崔循。
下一刻熟悉的声音便在身侧响起:“公主为何会在此处?”
萧窈吓了一跳。
她实在不明白崔循为何这么神出鬼没,阴魂不散,每每出现都令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