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医院找个地方搞掉。”章父夹枪带棒道,“喜欢画在本子上不就行了,非要刻在身上,你的喜欢可真刻骨铭心。”
章纪昭被训斥后绷着唇冲进房间反锁门,从抽屉拿出一枚坚硬的蓝灰色磨砂橡皮,任父亲如何怒吼也不理不睬,他对镜下了死手,将自己脖子附近的皮肤几乎全部磨坏。
血珠渗出,他的脖颈面目全非,最终留疤。
“你疯了?”章父用钥匙开门后窥见的就是这般场面。
又挨一巴掌,章纪昭还是打死都不去医院,整个11岁就在夏天的纯黑颈环和冬天的围巾中过去。他还是去了医院整容科给脖子换皮去疤,终于摘下脖子上的遮掩物。
他在计划表上的“植物”旁边打了个问号,最后圈住“人类朋友”。
马上就是他的12岁生日,章纪昭想举办一个生日派对,来参加的人可能会愿意成为他的朋友。
然而章纪昭所不知道的是,在他那所国际寄宿小学,他怪咖的声名早已远扬。
他拥有【纹身哥】和【贞子男】两个广为流传的代称。
就像一匹成年的豺狼被扔进了初生的羊群中,羊群害怕与他为伍,忌惮他却又忍不住私下谈论他,夸耀他的胆识,再用道德诋毁约束他。
章纪昭对这些一无所知,他不知道同学们对他的态度有这么吊诡。
他花了一个月时间提前制作生日派对邀请函,每张贺卡都代表一种花朵,每周末章纪昭都会出门观察一种花,将细节深刻贯彻进纸面,最后为不同贺卡喷上属于它的花香味香水。
午饭结束后,低年级同学需要在教室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自由分配,大家一般都在聊天、趴着睡一会儿或者补作业。
章纪昭的生日在周日,他打算在周五的nchti后分发贺卡,请求愿意参加他生日派对的同学在贺卡上署上他们的名字。
“你愿意参加我的生日派对吗?”他从第一位同学问起,“我做了邀请函,可以挑一个喜欢的。”
对方头枕在胳膊上,听见他的声音身体应激往后缩,像一株被触碰后收拢的含羞草,明显怕被他打。
章纪昭愣住,后知后觉感觉尴尬,拇指掐进手心,他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而后想要去问第二个同学。
坐在纪昭脚步顿住,第四个男同学直接冲他摇头。
……
“周六不行诶,我周六要去少年宫学琴。”问到最后一个女生,女生尬笑道。
章纪昭仍然尝试推销自己和自己煞费苦心做好的邀请函:“是周日,在外面过也行,你想去哪都可以,我还可以请你吃饭,你喜欢吃什么?”
“我还可以送你礼物,你喜欢什么?”
他越说,女生表情越惶恐:“我周日应该也有事,我妈可能带我去野炊。”
章纪昭败兴而归,他带着一沓邀请函回到座位上,垂眸把精致的卡片一个个揉成球塞进口袋。
他眼瞳极黑,唇下小痣同样晦暗,肤色冷白,说是水里拖出来的鬼也没错,别人才清秀的年纪,只他艳丽。
附近七八个同学余光悄悄瞟他,不怀好意地。
他听觉不差,有时可以说是太好了。
“纹身哥被拒绝了。”
“没人给贞子过生日咯,真可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是在捏饺子吗?”
章纪昭攥着拳头趴在桌上,他很想打人但他不能,他才因为纹身记过一次,不能再冲动行事。
这么一睡就睡到下午的眼保健操时间。
眼保健操之后还有十分钟自由活动,不过他一般都是待在座位上写作业,0朋友0社交,现在看来依旧如此。
右后方走来一个男生喂了一声,单手转着篮球路过他道:“外面有个高一的找你,说是你哥。”
男生是个bkg,热爱装逼谈笑风生时总有几分幽默能讨人欢心,张口就是老子天下第一帅。
这小学鸡走到教室第一排,黑豆眼睛滴溜溜地朝教室外看去,单手搓了下鼻孔道:“我操,贞子他哥帅的惨绝人寰啊。”
他的几位兄弟齐齐朝后望去,卧槽二字不绝于耳。
180以上的身高。
浅金短发间或几绺深沉的黑,自那以下每个面部五官都摄人心魄的美,优雅到几近庄重。
他垂着浅色的睫毛,神态温柔不容侵犯,这也是男生非要进了教室才说脏话的原因。
这人浑身萦绕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即便声音磁性动听,表现得绅士非常也令人感到极有压力。
章纪昭以为是恶作剧,他今天被班上所有人拒绝心情有够差劲,臭着脸阴沉出去,口袋塞的纸团沿路掉了一地。
“我不认识你。”他极不理解长得那么好看的人为什么要帮别人捉弄他,对着这人态度却算得上很好,“为什么说你是我哥?”
“比你大不可以当你哥吗?”
解平看他一直掉装备忍不住偏头笑出声,他的笑并不夸张,仅仅是唇角咧开露出齿列,眉眼弯得温柔似水,金色睫毛无声翩跹,章纪昭已经紧张地不知所以。
笑点在哪儿?章纪昭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没有出问题。
解平弯腰把地上最近的纸团捡起来,章纪昭这才发现问题所在,他唰地闹了个大红脸,回头像个机器人收集好所有纸团再一一塞进口袋。
“还有事吗?”
解平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的纸团,在章纪昭伸手以为他要把纸团还过去时,往回拢了下手,莞尔问:“可以打开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