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蓉一看墙上的挂钟:“你是高三生?”
“高二。”
“哎呀,那你还真有可能认识她,是哪个班的啊?我女儿是高二十班的,还是附中的学生会主席,这个点她快放学了。”
说完便拐进了房间去柜子里找消毒用的碘伏和棉签。
6右景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的铁纱窗上,飞快地将袖子挽至手臂,手肘往铁丝上用力一擦,才将袖子放了下来。
舒蓉拿着碘伏,递给他,见他将衣袖往上翻折——手肘处的血还是鲜红的。
又是不忍心:“多严重啊!”
舒蓉本以为是小伤,现在又折返去给他拿纱布。家里常备着这些,一是因为她的病,二是因为秋予活蹦乱跳的,容易伤这伤那。
6右景用棉签蘸碘伏涂在自己伤口上,仍平静地和舒蓉搭话:“阿姨,您说您腿本来就不好,是怎么了呢?”
“我有糖尿病,之前有换过肾,腿就一直不大好。”
“您女儿一直在照顾您吧?”
“是啊,挺拖累她的。”
“她一定不这么想。”
话题转到这上面,舒蓉伤感道:“小予她命太苦。”
像是醒悟过来不该对6右景个小孩说这种话,舒蓉收声。
小予。
6右景轻垂眸,棕褐色的碘伏附在他的皮肤上,和新鲜的血液混在一起。另一只手腕上还有秋予咬过的痕迹。奈何疤现在已经很淡了,新长出的肉色明显比其他地方要更白一些。
那白色的印子正是一圈牙痕。
“这次期中考试排名还没出,但是一猜就知道,您女儿一定是第一。”
6右景和舒蓉同时露出了欣慰的笑。
“她一直都是第一。”舒蓉骄傲。
6右景站起来,把碘伏和棉签归位,想要离开。舒蓉也起身,送他出门。
但6右景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墙上的双人照问她:“这是您和她的合照吗?”
“对。”舒蓉看向那张照片,很是怀念,里面藏着有关海城的回忆。
“可巧,我的爱好是摄影,常给人照相,今天我在琴行遇到您,就是因为我相机摔坏了,在隔壁修理。您真是太善良了,还给我处理伤口,我心里过意不去——这样吧,我给您拍张照。”
舒蓉被他的话弄得转不过弯,只羞涩道:“我有什么好拍的,不用了,回去吧啊。”
“要的,拍出来给您女儿看也好。”6右景如此真诚。
舒蓉再次看向那张双人照。
照片里的秋予还在上小学,被她抱在腿上,脸上一抹腼腆的浅笑。
从前是一张全家福,后来她剪去了前夫,只留下了她和秋予。
那时的秋予像个洋娃娃,看着镜头眼睛亮亮,笑容浅浅,现在呢?
变了太多。
以后呢?
以后的秋予会是什么样,自己还有见到她以后的那一天吗?
舒蓉问:“在哪拍呢,家里太乱了。”
“没关系,您就坐在这把椅子上,我用手机给您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