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直崩崩跪着,微微动了动膝盖,哑着嗓子不敢起身:“娘…”
“你、”
周夫人眼眶发红,随即想到什么,立刻下榻将周祁拉起身,顾不得下人和周未还在,直将他脖颈处的衣襟扯开了点,几处痕迹清晰布着,昭示着夜里发生过的一切。
人登时如遭雷劈,猛地抽了口凉气:“是真的…”
“不,不可能…定是还在梦中的缘故,这怎么…”
“祁儿,你告诉娘,方才那些不是真的…是娘在做梦…”
周祁喉中生紧,重重跪了回去:“孩儿不孝!”
周夫人身形一跌,差点又要摔,如何都不愿相信所看到的,她好好的孩子,怎么…怎么就让那皇帝给糟蹋了…
“作孽!作孽呀!”
周未扶着她说了些什么,周夫人一概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尽隔开一般,脑中反反复复都是那个画面,还有那些稀碎的呻声,面白如纸地望着周祁,泪不受控就落下来了,不知气的还是心痛到极致,浑身不住地颤抖。
“你怎么、”手紧紧捂住心口的位置,痛得缓不气来,许多话都不敢问,怕惹得周祁难过:“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就这么个孩子,被那昏君折辱至此,往后可怎么活呀!
认定是褚君陵强迫的周祁,周夫人气又记恨,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心头刚想着,褚君陵恰好从门外进来,手中还端着冒热气的汤药。
这药虽是下人熬的,褚君陵却全程都守着,这会又亲自从厨房端来,为的就是在周夫人跟前博博好感。
周祁跪着他心疼,哄也哄不起来,此事若不趁早解决,凭周祁的性子,恐要整日忧心忧神,不得又瘦上两圈。
进门见周夫人已醒,也没再让周祁跪着,放下心来,当未瞧见她眼中的憎恨,刺拉拉喊了声岳母。
周夫人胸口一堵,又气晕过去。
褚君陵:“……”
下人惊慌失措地把人扶回床上,不等主子吩咐便识相的退到房外守着,褚君陵倒是淡定,晓得瞒不过去,干脆大大方方揽过周祁安慰。
瞧周未直接震惊到状况之外,又厚颜无耻地叫了声岳父,喊得周未又惊又恐,一颗心惶惶不安。
“末将不敢。”
周未看看周祁,再看两人动作亲密,连合褚君陵那声称谓,朝堂之上对周祁的偏袒,对周氏突然的重用,过往种种闪过,这才后知后觉,天子恐是将自家小儿看进眼了。
也怪他未早察觉,丫鬟说夫人是在周祁住处晕的,太医又道是受了刺激,周未愚不至蠢,大概猜到这刺激指的什么,整颗心沉下。
“犬子愚钝,不懂伺候的规矩,日久怕会惹得皇上生怒,还请圣上开恩,末将和夫人仅此一子,周氏血脉若断于末将手中,百年之后怎敢有颜面见老祖宗?”
褚君陵笑意未减,只气势冷了下来,将周祁往身前揽了揽:“将军怕不是累糊涂了,你的血脉此时就在朕怀中,怎么就断了?”
周未没同他强辩,只叩膝跪下,一股不肯退让的拗劲儿:“求皇上开恩!”
“皇上、”
周祁求情没说出口,先让褚君陵点了穴道:“莫慌,朕晓得分寸。”
周祁慌得一批……
“周祁跟着朕周氏血脉会断,将军可曾想过,你不肯将祁儿给朕,朕定是不高兴的,朕若一个不高兴诛了你周氏满门,周氏血脉就能留着了?”
周未通体发寒,猛的仰头望着褚君陵,惊又愤懑:“此乃昏君之为,皇上就不怕叫天下人心寒!”
“你威胁朕?”褚君陵眯了眯眼:“周祁给朕,或是周家满门抄斩,若朕定要将军选一个,想来将军会答应的。”
褚君陵之意,若周未不吃软,他亦不介意拿硬手段对付。
本是随口吓唬一二,让周未晓得晓得轻重,哪知周未软硬不吃,倒是让周祁胆战心惊,真怕褚君陵行何极端。
哑穴被褚君陵一并点了,只能焦急的把人望着,褚君陵似有察觉,朝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朕吓你爹的。”
故意凑到周祁耳边,见周未心忧如焚,挑挑眉,又同怀中人亲近了点,话尽不让周未听着:“你在乎的朕定不会动,可这回不吓唬吓唬也不成,谁叫朕这岳丈冥顽不灵,明晓得朕和中郎将两情相悦,却不肯将你给朕。”
周祁哭笑不得,怕是如今爹娘都以为他是被逼无奈,哪会往两情相悦那处想,这人又说了那番话吓唬,任谁听,都要以为他是为保全周家才委曲求全由着褚君陵折辱。
但听褚君陵并非有意发作,缓缓思绪,嗔怪地瞪了眼,想及周夫人方才情绪激烈,显然无法接受他待褚君陵这份感情,登时一脸愁苦色。
一室静谧,周未沉默跪着,周夫人又没醒,气氛逐渐陷入诡异,褚君陵威逼利诱尽用上了,硬是没能让周未松口。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动周家?”
周未始终是那两句话,什么血脉不能断,什么无颜见祖宗,褚君陵气得牙痒痒,冷笑一声:“既是将军无颜见周氏的老祖宗们,不防百年之后朕亲自去同他们说,顺道问问你周家的忠烈们,哪代君主问臣子要人,还需得问臣子的答应。”
褚君陵话里讽刺,让周未老脸有些挂不住,天子说得确实在理,自古没哪个帝王需得看臣子脸色,他屡次忤逆已是冒犯,此番无疑让周家忠烈的名头蒙羞。
给朕将周氏打入天牢
可周夫人将周祁看得比命还重,他若是私自应承下来,自家夫人醒了不定还得再晕一次,身子骨哪受得住这折腾,是以知晓君令不可违,周未仍旧想争取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