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靠在亭子里的石桌上,半梦半醒,就听得有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呼唤。
“周大人,周大人?”
周之秣听得有人叫他,恍然回神,睁开眼睛,一时间分不清今夕是何昔,还当自己在窑子里呢。
“啊,美人啊!”
侍女闻言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
“奴婢可不是美人。”侍女笑眯眯的道。
“真正的美人啊,在楼上呢。”侍女从旁端过一碗茶来。
“我们美人说了,周大人这一晚上可真是辛苦了,要奴婢赏一碗茶给您。”
周之秣闻言赶紧跪下谢恩,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
“臣周之秣谢美人赏赐。”
那侍女见着周之秣那睡眼惺忪,匆忙谢恩的傻样,又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
胤禩一直在楼上看着,脸上始终带着一抹兴味盎然的笑容,这周之秣傻成这样,也算是个人才了,怪不得周勃喜欢他呢。这样的人放到身边,心情好的时侯当戏看,心情不好的时侯当笑话看,包君真正得到‘长乐’无极。
不过,胤禩此刻还不打算见他,杀手锏要用在关键的时刻,他对控制住这个好色的周之秣很有信心。日后,他将会是他安插在周勃身边的一颗最有力的棋子……
“什么!”胤禛猛的一拍桌案。
“王孝义死了!”
此刻房中只有霍昕、胤禩和胤禛三人,正清早,霍昕就急匆匆的赶来了行馆求见代王,说有要事禀报,却没想到这‘要事’竟然是王孝义的死讯!
胤禩也很是诧异,不可能啊……
“回代王,昨天夜里上吊死的,早上的时侯被小厮发现,就上报了过来。”
“哼!”胤禛冷笑了一声,显然他对这个消息非常的不悦。
“我刚准备要调查王孝义,他就上吊了,还真是巧啊。”
“也许?”霍昕满脸费解的揣测道。
“也许是畏罪自杀?”
胤禛摇了摇头。
“畏罪自杀?我看是被人灭口还差不多!”胤禛冷冷的说道。
“难道是周之秣等人?”霍昕闻言瞬间便产生了这样的推断,可见周之秣为人确实够直白,够失败,失败到只要王孝义一死,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怀疑他。
“不。”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胤禩终于开了口。
“何以见得啊?”胤禛闻言玩味的问道,胤禩会帮周之秣说话?他昨天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王孝义被周之秣所挟持,有生命危险吗。
见着自家四哥的那幅样子,胤禩便知道自己被四哥鄙视了……心情郁猝的解释。
“一来,周之秣没那个胆子,二来,李朗也不会这么蠢的自暴其短。这三来嘛,就是周之秣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胤禩叹了口气。
“这小子心可诚着呢,昨儿在我楼下侯了一晚上。那是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啊。”胤禩故意的调侃道。
胤禛侧目看过去,眼中闪着某些莫名危险的光。
“这么说,你还挺感动的?”胤禛沉着嗓音,仿佛只要胤禩一点头,他就要立即采取某些行动似的。
胤禩干咳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茶,若无其事的喝了起来。
此刻,最无辜的莫过于霍昕霍大人了,顶着两巨头暗潮汹涌、秋波荡漾的压力,在一旁频频的擦冷汗。唉!现在这当官的,真是越来越难做了……
胤禩正喝着茶,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道精光,但见他凝神肃穆……等等,风雨无阻!对了!
“我知道了。”胤禩豁然开朗的笑道。
“四……代王。”胤禩差点就开口叫了四哥。
“随我去那王府看上一看,便就知道王孝义是自杀,还是被人所杀了!”
引蛇出洞
其实这事情说来非常简单,是那个周之秣让胤禩注意到的。昨天晚上子时下了一场骤雨,胤禩今儿起来之后发现周之秣的衣服半干不湿的贴在身上,显然昨夜里被淋得狼狈不堪。
经过仵作的检验,王孝义大概是子时到丑时前后死的,若是有人潜入为之,那么定然会在王孝义的房内留下线索。
“就是地上的这些泥渍。”胤禩等人此刻来在了王孝义的房内,不禁想到那日还在跟自己说话的人,此刻已经变成冰凉的尸体了。
王孝义的尸身已经被人从房梁上放了下来,就搁置在房内的床榻上,盖着一层白布。依稀可见房内的地面有些黄色的沙尘,黏着在地表上,已经风干变成了硬块。
“昨天晚上子时左右下了一场骤雨,若有人在雨后外出,那鞋上定然会沾染湿润的泥土。若那人从外头进入王大人的房内,就势必会将鞋上的泥土带到房中来。湿润的泥土即使经过了风干,也不会轻易的被风吹散,反而会变的坚硬,黏着在地表上。”胤禩解释道。
“虽然这痕迹不甚明显,但是足以证明,昨天晚上在子时过后,有人外人进入过王大人的房中。”胤禩又想了想,不过,有人突然闯入房间杀人,若是一刀毙命还好说,偏偏是勒死。为什么王孝义在这期间竟没有挣扎,没有喊人呢?他记得,李朗派来的那些个衙役侍卫就在这隔壁,若王孝义呼救,那些人怎么也都会听见一二的……胤禩转着眼珠,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忽而发现了桌案上的茶杯,随即眼前一亮。
“除非,除非是熟人……”这桌上的茶杯共有两只,一杯喝了一半,还剩下一半,令一杯是满的。王大人显然是倒了茶给那人喝,但是那人没有喝,因为他不是来喝茶的,而是来杀人的。
“如此一来,便解释得通了。”胤禛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