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管你身份!受死!”
弟子当中,有一个领头的。他一起剑,其他的弟子纷纷拔剑出鞘。
一瞬间,殿内刀光剑影。
方渡那双淡然的眼睛一一掠过这些花里胡哨的招式,他看似随意走动,那些剑气和刀影,仿佛贴着他的身体而过,不伤害分毫。
这不是说月溪宗的弟子都是废物,而是因为,方渡在这种不紧不慢的走动中,巧妙灵活地避开了所有的攻势。
一个宗门教出来的,不管用的是刀、枪、还是剑,万变不离其宗。
他看穿一人,就能看穿百人。
那位引路的少年也加入战局。他最年轻,功夫不扎实,剑招用得还不够熟练,只知道跟着师兄师姐们乱挥。
而且他的体力跟不上,只是片刻,就举不动剑了。
在他想要停下来休息稍许的时候,突然,眼前闪过一道人影。
那人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少年被对方从容镇定的眼神震住。蓦的,他手腕一麻,仿佛被外力敲打,疼得嘶了一声,根本握不住手中的剑。
他没有听见剑柄掉在地上的声音,反而有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周围乒乒乓乓的刀剑撞击声陡然变得急促。
“我的剑——”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剑,被那个自称是“山民”的怪人抢走了。他看着对方挥舞那一柄平凡至极的铁剑,在修士的重重攻势之间,自如穿梭。
如同一只在荆棘中起舞的白鹤,身姿飘逸,在危险中谋得生机。
少年不经意间看得发呆,他还没见过,有谁能这样不带一丝杀气地出剑。
他不是为了去杀谁,但是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月溪宗的修士身上的戾气,被对方压得死死的。
师兄师姐们发出痛呼和叫喊,那怪人不下死手,却会让他们失去反抗的力量,就像他在夺剑时,故意用灵力震击自已的手腕。
瞬息间,弟子们各自倒下,不是在捂住手臂,就是抱住了大腿。
一片混乱中,只剩下三个人站着。
被夺走剑的少年弟子、沈月川,还有方渡。
“我要走了。”
方渡经此一战,看出月溪宗没有值得托付此物的人。
他不恋战,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沈月川突然暴起,拦住穿着布衣的方渡。
“想走?做梦!”
他那截断掉的右臂突然长出血肉,生出肌肤。只是那皮肤是乌黑的,上面还有隐隐的鳞片。而且,本该是手掌的位置,却变成了一截短剑。
少年瞪大了眼睛。
这、这新上任的沈宗主,难道是走了什么旁门左道!
怎么会是妖兽的手臂呢!
沈月川被沈月溪伤了左眼和右臂,险些丧命。
他在濒死之际,得到了自已的机缘。那只百年妖兽和沈月溪一战,元气大伤。沈月川等着它弄死沈月溪,随后,渔翁得利,轻而易举地杀死了孱弱的妖兽。
他斩断妖兽的一条手臂,和自已的接在一起。妖气影响了他的心智,让他嗜血的欲望更盛。
“你是沈月溪的故人?我无法手刃她,那就手刃了你!”
他向方渡发起猛烈攻势。
方渡微微抬起下颌,看着眼前人魔难辨的沈月川,叹息。
“与虎谋皮。”
意图掌控自已不能驾驭的险恶力量,最终的结局都是向它屈服、被他吞噬。
他随意挥出一剑,没有什么剑法,也看不出宗源。
只是普通的一剑,在半空划过一道圆弧。
那圆弧逐渐收拢,剑气束缚着沈月川,越来越紧。
最后,变成一个牢笼,将他重重地按伏在地,叫他起不得身。
方渡达到目的,转而望向那看呆了的少年。
“小孩,还你。”
他随手一抛,将手中的剑掷给少年,物归原主。
少年手忙脚乱地接住。再一抬头,殿内早就不见那怪人的踪影。
唯有满地的月光。
少年只记得他对自已说过,他姓方,叫什么名字不得而知。
那夜之后,一位姓方的高人为故友沈月溪报仇的传闻,便在天下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