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快走,张叔他们好不容易把人引开了。”
岸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求生的本能让繁枳奋力挣扎,双腿在水中乱蹬着,只是如同那个导游所说的,这片滩涂底下满是松软的泥沙,无论她如何登踏,双脚只在泥沙之中越陷越深,湖水逐渐没过头顶,肺中最后一丝氧气,都化作了气泡,破碎在水中。
绝望和湖水一样漫过全身之际,繁枳的脚尖突然触碰到一块坚硬的东西。
是石头,还是湖底?
不管了。
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繁枳立刻不顾一切地用脚踩住石头,用尽全身力气往上蹬。
河水的阻力让这个过程无比艰难,但她没有丝毫退缩,咬紧牙关,双手不停地划动着水,一点一点地朝着岸边靠近。
繁枳早就精疲力尽,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可能永远沉在这冰冷的河水中,而那本来以为是石头的坚硬物体却缠住了繁枳的脚踝,让她每往下踩一脚都有支撑,终于,繁枳的手指触碰到了岸边的泥土,她立刻用十指抓入泥土之中,用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拖上岸。
新鲜的空气重新占据肺部的主要空间,即便四周依旧大雨倾盆,可繁枳也确确实实感觉到了“活着”的滋味。
她瘫倒在地上,不断地咳嗽着,感受着雨水拍打在身上的感觉,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湖水不断地从肺部挤压出来,繁枳的意识昏昏沉沉,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迷迷糊糊之中,只听见一声清晰的爆炸声响,吵醒了整片夜空。
是宋秋菊,他们还是忍不住动手了吗?
繁枳半身还浸在湖水之中,她努力地支起上半身,双腿绵软无力,她只能用胳膊往岸上又爬了一步。
脚上,刚才一直为她做垫子的坚硬物体也被她的脚弄得往上挪了一下,繁枳回头,只见自己的脚插进一具白森森的肩胛骨之中,不知道是哪一位受害者的尸骸,在泥沙之中成了她通往生命的垫脚石。
繁枳浑身酸软,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把脚从白骨之间抽了出来,即便累得快要虚脱,她还是十分尊敬地对白骨念了一段往生咒。
多谢你的托举,才让我重获生机……
远处,爆炸声过后,就是数到声音同时聚集起来的抗议声:
“我们要一个交代!不要敷衍!”
“交出贪官!交出贪官!”
“开闸放水!把尸骨还回来!”
是暴动吗?
繁枳看向那个方向,终于站了起来,一脚深一脚浅的起身,却听见那齐声的口号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领头的男人说话的声音:
“告诉你们,当年你们暗地里把谢家给你们的资金偷偷昧下,谢家还不知道吧?现在谢家就住在山上,你们要是不同意,我们就集体去求谢家!看看你们敢不敢和粤圈富叫板!实在不行,我们现在就绑了谢家的人,看你们惹不惹得起!”
绑了谢家的人?
一阵阴风吹来,繁枳打了一个激灵,她意识清醒起来。
原本以为来桂城讨了个清净,谁知道桂城这里也不安静,她得趁事情闹大之前,通知还在别馆里的几人,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带着冷得瑟瑟抖的身子,带着满脚的泥泞,还有那不断从背后吹来的冷风,朝山上的别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