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白未眸中的怒火毫不隐藏地全部宣泄到游溯的身上,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表达着愤怒。
但是愤怒着的白未却是那样的真实,就好像一夕之间,冰冷的黑白水墨画有了颜色。
摸着脸上的巴掌印,游溯痴痴地笑了起来。
在一旁看到游溯这蠢样子的崇云考:“……”
崇云考都看不下去了:“主公!”
你这一副被打了耳光还跟思春一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游溯傻乎乎地笑:“仲父,他打了孤一耳光。”
崇云考:“……”
别说了,一会儿全天下都要知道你被白先生打了一耳光了。
崇云考很想眼不见心不烦再不看这糟心玩意儿,奈何这糟心玩意儿是他老板,他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工作。
崇云考无奈道:“那老臣去把白先生叫来,让他再给主公一耳光?”
察觉出崇云考的调侃,游溯这才摆正了脸色。他整理了一下衣摆,看上去又有了几分少年君王的威仪。
游溯对崇云考说:“仲父,此次黔入长安,你让桑丘看着点,别出什么事,让好好的好事变成坏事。”
崇云考领命,毕竟白先生已经被他不省心的主公气走了,这件事就只能他这个老人家来处理了。
但崇云考万万没想到,即便他自认已经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事到临头竟然还是出了意外。
黔入长安的时间已经快到年关,崇云考便干脆将黔觐见的日子定在了除夕那一日,想要借此让游雍的名字在司州大地上生根芽。
除夕那日天公作美,纷纷扬扬的大雪飘然而落,天色却是一碧汪洋。放眼看去,举目都是纯洁的白。
白未跪坐在门前,悠然地轻击自己的筑。清扬的乐声绕树而行,直直钻入游溯的耳朵。
游溯停下脚步。
直到白未击完这曲子,游溯才踏进白未的院子。
一个又一个脚印连成一条笔直的路,从门口越过无数风雪,抵达白未的面前。
游溯道:“上天同云,雨雪,益之以。既优既渥,既既足,生我百谷。好兆头,孤替司州黔多谢白先生的祝福了。”
白未抬起头,便看到游溯踏雪而来。飘扬的白雪落在游溯的肩头梢,让游溯看上去少了几分冷硬。
此处没有案几,门口的台阶又窄,游溯跪坐而下,他和白未的距离无限接近,近到他们的衣摆甚至在此时交缠在一起,黑与白交织,无端的缱绻。
游溯笑道:“先生好雅兴,他们为此次黔入长安忙的脚不沾地,先生却在此击筑,悠闲得很。”
这是继那一巴掌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却平常的像是不过昨日才刚刚见面,今日又见了一面。
没有生疏,没有尴尬,有的只有游溯的不作不死:“难道先生是对雍国没有眷恋了,想随时抽身离开吗?”
白未:“……”
白未微笑:“臣只想弑君。”
听了白未的警告,游溯却丝毫不想停止自己的作死行为:“没关系,孤不怕,要是先生不解气,可以再扇孤一耳光。”
白未:“……”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