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对这个发型很满意,原本是舍不得她剪头发的,不过现在这发型,看着让人觉得她很乖,很文静,非常舒服。最重要的是,镜子里的她和他,好像没那麽有距离感了。
他从裤兜里拿了包纸巾出来,抽了两张干净的,帮她把脸上残留的一点碎发清理了,然后是脖子上,肩上,背上。
技术好,价格却不贵,层层叠叠地修剪了一个多小时,收费才10块。
李君先她一步付了钱,林萱没抢,只和理发师道了谢。
成功理了发,又买到了缝纫机,这个林萱坚持要自己来付。
李君就由着她去了。
缝纫机有点分量,但李君轻松就把它举上了三轮车车斗。
林萱在这家店把配套的用具全配齐了,这家店还有布批发,也可以订做窗帘和衣服那些。
她挑了些适合做衣服的布料,一起带回去。
车上带着缝纫机,加上天色已晚,李君直接将她送回村里,又帮她弄好缝纫机,等她入睡了才走。
第二天清早,他又早早起来,过来找她。因为她前一晚的嘱咐,这次只带了几个包子,等吃了早餐,再接她去镇上看了下正在装修的店面。
三天假一晃而过,李君得回洪家山值班了。
到了这一刻,他算是理解黄波为什麽愿意出一包命根子烟,换多在家待一晚上。
舍不得啊,别说一包烟了,就是一百包,他都乐意。
可是她不同意。
“你这里连着休了几天,再拖就不好了,去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他磨磨蹭蹭不肯走,林萱走到他面前,圈住他腰抱了一下,然后放开,仰着头看他,柔声说:“去吧。”
李君魂不守舍地去上班了。
过了幸福的三天,再回洪家山,竟有了一种生疏感。
黄波还没到,吴拥军和罗常富在,李君和他俩打了声招呼。
吴拥军只是勉强笑笑,没像往常那样笑闹,罗常富脸色也不大好看。
反正这个点不会有什麽车过身,李君拖条凳子坐到他们旁边,问罗常富:“站长,这是怎麽了?”
罗常富从耳朵上取了一支烟下来,朝他伸手,问:“有打火机吗?”
李君已经打算戒了,因此身上没有带。
他摇头,旁边吴拥军掏出自己的打火机递给罗常富。
气氛怪怪的,李君再问:“怎麽回事?一个个的,都没精神。”
罗常富吸了一口烟,擡了右腿搭到左腿上,等舒服点了,才开口提醒他:“你早点做準备咯,上面有关系就快点去找关系。”
他把烟凑拢,又狠吸了一口,接着说:“上面的消息,要裁人,以后像我们这样的小站,只留三个人。每次两个人值班,虽然还没发通知,只怕也快了。”
李君挑眉,再问:“上次那事呢?”
罗常富叹口气,因为心里烦躁,干脆烟不离口,直接叼在嘴上,含糊着说:“查着查着没下文了,听说会奖励你两百块钱,钱还没批下来。估计牵扯的那些人,背景大。我们私底下讲两句可以,别对外人讲。”
“嗯,知道了。”
吴拥军跟着叹了口气,也掏了根烟点上。
“(烦)躁死了,我才上几年班咯,那些畜生把钱贪了,就裁人填亏空。背时的永远是我们这些蚂蚁喽啰。我屋里都是些农民,哪里有麽子关系走咯,又只有送礼,呸!”
罗常富按着自己的经验,压低声音说:“你们这些新安排工作的,应该安全。我最担心黄波,要是直接一个站裁一人,那很有可能是裁他。但是我怕上面是统一裁人,比如在我们这里裁两个三个,再从其他站挤关系户过来。”
就算铡刀不一定落自己头上,吴拥军也高兴不起来。黄波比他大几岁,结婚五年,已经有了一儿一女。黄波堂客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妹子,从来没正经出门工作过,要是黄波再丢了工作,这个家,日子还真的不会好过。
可让他无私奉献,把机会让给黄波,他也做不到。黄波至少讨到了堂客,他要是丢了这工作,只怕连堂客讨不到了。
他呢,房子只有爷娘的老屋,每个月交一点钱在爷娘手上,也只将将存够了结婚的钱。现在人家肯来相亲,都是沖他这个“干部”工作面子。
就这,人家还个个犹豫,他要真的丢了工作,只能出门打工,讨堂客就遥遥无期了。
李君没被这情绪影响,他对罗常富说:“要是一个站裁一个,裁我吧。我反正有生意糊口,不差钱。”
罗常富摇头,呼出嘴里那口烟,叹口气,说:“没那麽简单,轮不到我们自己来选人,肯定是上面直接定的。”
那就没办法了,李君只好说:“如果上面问你意见,你就报我名字。如果没问,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黄波还不知道这事吧?”
“嗯,等下他来了,我告诉他再走。”
黄波听到消息,果然有些慌,坐立不安,跑去小卖部打了电话,吃过晚饭,又去了一趟。
吴拥军看这架势,心里忐忑得很,不过他知道急也没用,干脆拉着李君聊閑话。
“你这几天假,休得神清气爽的,干嘛去了?”
李君嘿嘿乐了一会,才回答:“每天跟堂客在一块。”
吴拥军斟酌了一下,还想再劝一次:“你还是多了解,多相处一下吧,你怎麽知道她过去经历了什麽,现在是什麽样的人?”
26岁的女人啊,阅历远超你这个毛头小子,看李君这春心蕩漾的状态,明显完全被她拿捏住了。
李君收了笑,沉默了一会,然后认真回答:“一刻也不想等,要不是怕她不高兴,我恨不得今天就结婚。我生日过的阴历,还没满22,但实际登记的农历出生日期,被默认为阳历,可以领证的,她也满了年龄。所以,只要她愿意,我们随时能去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