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李君眼里,就是一个带肉夹糖的金饭碗,别说拉鈎了,拉环都可以。
李君立刻伸手,“嗯,一辈子不分开。”
八月底,林尽致特意提前打听了开学的时间,和别人调了班,休了一个白天,带女儿去报名。至于以后,倒是不需要送她去上下学,从家到学校,慢吞吞走,也只要几分钟。
林亘上的是一年级,林尽致和老师稍微聊了两句,再回头,就发现女儿已经和李君坐在了一起。教室里一共两块黑板,一块嵌在墙上,一块是挂着的木黑板,黑漆都有些斑驳。讲桌是一张摇摇欲坠的旧木桌。
林尽致交了费填了表,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走廊上,透过窗户看着教室里面。
学生比他想象中的要多,而且学生的座位安排不像他念书那会是从矮到高。女儿、李君他们这些矮一点的孩子,全靠里面坐着。那些比他们看着高大些的,全坐在靠外的那三排。
老师要讲上课规则了,林亘朝教室外的爸爸甜甜笑,林尽致不想引女儿分心,转身下了楼。
想到教室那到处是破洞的窗户,他回家骑上自行车,去了镇上,在供销社买了一卷塑料薄膜和图钉。乡下的窗户,装得起玻璃的是少数,尤其是破碎风险颇高的学校,窗户全是蒙的薄膜。
窗户有破洞,靠走廊这边还好,女儿他们坐的那一面,一下雨,肯定会飘进来,到冬天,那就寒风吹,冷雨飘,肯定要冻坏去。
校长也是要上课的,林尽致等着楼上有老师出来敲了那块破鏽铁,才在一楼最当头的老师办公室等来了校长。
学校破,老师办公室也是破窗户,旧木桌椅四套,就是办公室全部内容。
林尽致说明了来意,校长激动地握手表示谢意,承诺放学了就给窗户都换新薄膜。
女儿第一天上学,高兴得很,老父亲却紧张担忧,在家里坐立不安,干脆坐在坪里,看着学校方向。
家和学校的距离就二十来米,下课时,林尽致甚至能看清女儿和李君趴在走廊栏杆上,李君指着下面在说什麽,女儿在笑。
林尽致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坐这监视的行为很傻。
李君那孩子不错,因为自家一直定他们家的菜,李家那父亲的态度也好了些,甚至还主动打招呼,这是好事。
女儿内向,要打开交际圈,总要有个突破口,能干的李君就是个很好的牵引人。
林尽致起身回房,打开碗柜,把面粉都倒进陶盆里,和了面让它醒着。然后是剁肉馅,拌了一点李君送来的坛子菜,加了油盐姜葱酱油拌匀了,稍微炒制一下,然后擀面饼包上馅。
他的肉饼还没做好,女儿居然回来了,喊了声爸爸,然后蹦蹦跳跳地进屋去了。
林尽致把锅端下来放地上,跟着进去,看到女儿端着杯子大口大口喝水,然后从桌上盒子里拿了几张纸折好放兜里。
“妹妹,你怎麽……回来了?”
“下课了,回来喝水。”
林亘拍拍裤兜,一蹦一跳地往外走。
林尽致哭笑不得,学校离家近,回家跟玩似的。算了,反正也不影响上课,看得出女儿很高兴,还是别在这会硬塞道理了。
他回到堂屋,专心煎肉饼。
李家小学是没有食堂的,孩子们都是回家吃饭。中午有两个小时休息,下午还有两节课,三点四十放学。
林尽致做好了肉饼,晾在搪瓷盆里,自己坐在门口等着女儿她们回来。
一楼三年级的那些大孩子,显然手脚更快,来来去去从门口坪里经过的,都是看着高大些的孩子。等这一波走完了,林亘和李君从拐弯处走过来。
女儿去拉李君的手,李君在躲,不知道他说了什麽,女儿又笑起来。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家门口都没反应过来。
林尽致赶紧喊一声:“妹妹,李君,走过了,快回来。”
李君比林亘反应更快,他的鼻子跟小狗一样厉害,清楚地闻到了肉香。
刚才还不肯牵手的他,立刻拉上林亘,说:“走,叔喊你呢。”
林亘擡头喊了声爸爸,学着李君跳上台阶,背上的书包里,文具和书本晃蕩,发出很大的声音。
林亘疑惑地转头,想看自己的书包。
林尽致伸手,帮她摘了下来,提醒他俩:“你们快去洗手,饼不烫了,现在就可以吃。李君,吃个饼再回去。”
公主家的规矩虽然多,但肉也香啊。
李君抖两下,把烂衣服改的破书包抖落,利索地去水缸那舀上一瓢水,殷勤地招呼小公主来洗手,然后自己也洗了。
林尽致给他们一人分了一张饼,他做的肉饼,皮薄馅多,很大一个。
李君捧着比脸还大的肉饼,心里那个美啊!
林亘不爱吃肉,但这饼里,混了很有些嚼头和微酸的坛子菜,让她瞬间忽略了猪肉的柴,大口大口地吃着。
“爸爸,这个菜好吃。”
林尽致看孩子们吃得香,心里高兴,乐呵呵地说:“李君给咱们家送的。李君,等下带两个饼回去,分给家里人尝尝。”
人家送菜,他送饼,这样你来我往才好。
不过面粉剩的不多,一共只做了六个。两个肉饼,肉馅多,饼子大,当回礼也不算太寒酸。
李君还要赶着回去煮饭,抓紧时间啃完手里的饼,接过林尽致递给他的碗,拎起地上的书包,大大方方说:“谢谢叔,饼好吃,我一会来还碗。林亘,等下上学我来喊你。”
出了林家,他回头瞧了一眼,林叔没跟出来,他立刻从书包里翻出新发的作业本,撕了两页下来,把一个饼上下包住,藏进书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