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8月8日,农历七月初七,七夕节这天婚礼简单而热闹。人们述说着敬伟家的不幸,那声声叹息仿佛是岁月的悲歌;同时又为他俩的幸福祝福着,那句句祝愿恰似温暖的春风。
秦敬伟和苏美凤的婚后生活,犹如一优美的田园诗,在宁静的乡村中缓缓铺展。
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如细碎的金屑洒在床上。窗外,鸟儿在枝头欢唱,微风轻拂着院中的梧桐树,那宽大的叶子随风摆动。敬伟总是先醒来,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生怕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美凤。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熟练地生火、淘米。厨房中,袅袅的炊烟升腾而起,与晨雾交织在一起。
白天,他们一起在田间劳作。炽热的阳光烤着大地,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嫩嫩的玉米叶在微风中翻滚,出沙沙的声响。美凤的丝被汗水浸湿,贴在微红的脸颊上。他们熟练地引导着水流浇灌着庄稼,偶尔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对彼此的关怀。
傍晚,他们手牵手漫步在乡间小路上。路旁的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五彩斑斓的花瓣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天边,晚霞如绚丽的锦缎,将整个天空染得通红。美凤会俯身摘下一朵别在耳后,裙摆轻轻拂过路边的小草,留下一道道细微的痕迹。最惬意的是在老地方——村西大桥墩上或立或坐地聊天。
回到家中,院子里的老槐树洒下一片阴凉。苏美凤会坐在昏黄的白炽灯下缝补衣物。她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针线,手指灵活地穿梭着。秦敬伟则在一旁默默地陪伴,偶尔帮美凤递一下针线,那瞬间,他们的手指轻轻触碰,仿佛有电流通过。
关灯后,明月高悬,繁星点点。透过窗户,清辉如水般洒进屋内。他们躺在炕上,美凤会把头靠在敬伟的肩膀上,轻声细语地规划着未来。他们想着要盖一间更大的房子,要有明亮的窗户和宽敞的院子;要养一群小鸡小鸭,让院子充满生机。说着说着,他们的声音渐渐低沉,在相互的怀抱中进入甜美的梦乡。
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他们的爱情让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充满了甜蜜。在相互的陪伴与支持中,他们坚信未来的生活会更加美好,就如同那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充满着无限的希望。
更让人高兴的是秦敬伟被分配到县城建局工作,安排在办公室负责文件材料的书写、整理、汇报等。
上班时间不长,秦敬伟就现同事们个个家境殷实。他们吃的、穿的、住的、用的、玩的,样样让自己自惭形秽。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科员,挣的那点微薄可怜的工资,一辈子也攒不够买下一座两居室的钱。
望着同事们优越的生活,秦敬伟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禁暗自思忖:“同样是在这县城里工作,为何差距如此之大?难道仅仅因为出身的不同?”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从农村到县城虽说没有百里之遥,但是要在县城找一个正式的有编制的工作,实则如鲤鱼跃龙门般艰难。秦敬伟付出的是美凤的辍学,还有自己的十年寒窗苦读。十年寒窗换来的是出人头地吗?算是吧,村上同龄人羡慕的目光告诉过他,这是的。
但秦敬伟心中却空落落的,仿佛缺了些什么。“我如今算是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可美凤为我放弃了太多,我真的能给她想要的生活吗?”秦敬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而路满志经过三年辛苦经营,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业务范围拓展到胶水、胶棒、固体胶、密封胶、合成胶粘剂、双面胶带、其他胶带等等。路满志盖起了三间漂亮的大瓦房,那崭新的屋顶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着实让秦敬伟羡慕不已,同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秦敬伟望着路满志那气派的大瓦房,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他忍不住想:“路满志这家伙,以前也没见得多有出息,如今却能有这番成就。他能看准商机,大胆去闯,我怎么就没这样的勇气和头脑呢?我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写材料,看似稳定,可这一眼能望到头的日子真的是我想要的吗?他盖起的不仅仅是三间瓦房,更是一份让人羡慕的家业,一份靠自己打拼出来的荣耀。而我呢?还在为那点工资精打细算,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给家人一个富足安稳的生活?我是不是太安于现状,不敢去冒险尝试了?”想到这里,敬伟的心中充满了焦虑、嫉妒和深深的自我批判,同时也有那么一丝想要改变现状的冲动在心底悄然涌动。
更让秦敬伟心里不是滋味的是苏振虎回来了,西装革履、满面春风、驾车回来的。可以说是衣锦还乡。那笔挺的西装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他的成功,而敬伟只能在一旁默默感慨。“曾经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如今他们都混得风生水起,我何时才能真正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美凤那天晚上规划的要盖一间更大的房子,要有明亮的窗户和宽敞的院子,要养一群小鸡小鸭,让院子充满生机,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
秦敬伟眼神中透露出迷茫和对未来的困惑。于是写下这《七律·迷惘人生》:
初入公职琐事忙,同仁富贵引悲伤。
寒庐薄俸途犹远,陋室微薪梦未央。
十载勤修谋进取,一心励志盼图强。
可怜兄弟皆开拓,自己徘徊枉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