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县令王恢听到柳百药的话,脸上立马变得纠结起来。
虽然历史上不乏敢于惩处权贵的强项令,但他王恢显然不是这种人,也没胆量成为这种人。
他能做到忠于职守,就已经全力以赴了。
再让他为了治下百姓得罪权贵,对不起他实在是没那个能力。
但柳百药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公主的身份抬出来压他,他还是得装装样子的。
“大胆!”
“天子犯法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这个家奴!”
“来人,将此人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围观群众一听这话,无不拍掌称快,称赞县令王恢大公无私,公正廉明。
“哼哼!”
“公主府的奴才就了不起呀,我表哥的二大爷,还给皇帝陛下看过门呢,也没像你这么狂呀!”
“谁说不是呢,我还认识尉迟敬德呢,我都没跟人显摆!”
“你要是这么说,我早些年还跟李靖大将军打过仗呢,还接受过皇帝陛下亲自检阅哩!”
关中地区军民一体,真要说起来,谁家都能找到几个在朝中当官的亲戚。
更何况这里是咸阳,不说一板砖能砸到三个勋贵,但砸到三个跟勋贵沾亲带故的还真不难。
站在一旁的尉迟敬德和李靖面面相觑。
“你认识此人?”
“不认识!”
“你认识那个人?”
“怎么可能,跟着老夫出征的士兵少说二三十万,我哪能全都记住?”
“不过关中百姓尚武,可能他真跟随老夫出征过……”
两人正说话的工夫,长沙公主府管家柳百药已经被打完了板子,被重新抬到大堂上。
这次他学乖了,再也不敢拿公主府说事,只是老老实实的表示认罪认罚。
王恢见柳百药认罪,当即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定了他个不轻不重的罪名。
说是不轻,是因为定了他流放三百里。说是不重,是因为这三百里是可以罚钱代替的。
这个判罚的高明之处,就是给了双方回旋的余地。
若是公主府真的在乎这个人,自然不在乎这点罚钱,直接替他交了了事。
若是公主府压根就不在意此人,他也可以将三百里再延长一点,直接打发他去大漠上吃沙子。
王恢在当堂宣判后并未直接离去,而是朝着李冢招招手。
“李爵爷,若是有空的话,可否去后堂一叙?”
李厥一听这话就明白啥意思了,这个县令有意和稀泥!
“好!”
果然,两人刚一来到后堂,王恢就跟他分说其中的利害关系。
“李爵爷,下官也不跟你兜圈子,对于你能资助咸阳办学,下官是打心眼里佩服您!”
“今天这个案子你也看到了,对方是长沙公主府的人,虽说太上皇已经薨逝多年,但长沙公主毕竟是皇亲,您看这个案子……”
李厥闻言朝着王恢拱拱手道。
“今天多谢王县令回护,若是换成其他官员,恐怕早就摄于公主府的威名,将所有罪名都扣在我头上了!”
王恢听到这话,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心里对李冢的评价无形中高出许多。
他今天确实帮了李冢不少,但他的帮助只是在法理、程序之内的帮助,确切点说李冢就算不领他的情,他也没辙。
现在见李冢如此上道,他也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李爵爷,我早你二十岁,就厚颜叫你一声老弟吧!”
“这事依大哥看,老弟最好是见好就收。反正现在赢了官司,仵作那边也签字画押,证明了你的清白,你就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呗?”
“大哥,若是他们以后还欺负我咋办?”
王恢听到这话眼珠微转,然后答非所问的问了个问题。
“老弟,不知你在朝中的关系是谁?”
“关系?”
“对呀!”
“你别跟大哥说,你朝中谁都不认识!”
李厥听到这话登时郁闷起来,心想自己倒是认识李二,还是李二嫡亲的大孙子呢,可特么自己不敢说呀!
“实不相瞒,晚辈确实认识朝中之人,只是因为一些缘故不大好打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