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农家,顾名思义,他们主张的便是注重农业生产。
不过同样的,赵维桢也没料到秦国会有农家子弟。
转念一想,《吕氏春秋》中有“上农”、“任地”、“辨土”与“审时”四篇,其中大量记载了农家《后稷农书》里的思想和技术。到了后世,《后稷农书》早已失传,留下来的便只有《吕氏春秋》中的文字。
吕不韦的《春秋》可是在秦国编写的,而秦国以耕战为国策,注重农耕,所以想一想,秦国有农家子弟,也很正常。
看来这位荡威便是其中魁首。
“先
生见笑了。”
赵维桢谦虚道:“孟隗空有点子,却从未亲自耕作过,还是得向诸位先生们学习才是。”
这也是赵维桢希望见见农家人的目的。
不说别的,她是真没下过地啊!
昔日与秦昭王面谈,赵维桢滔滔不绝说什么后世改良之策,可她自己心里明白的很,要想改革,不管怎么改、什么时候改,都有一个前置条件:打好基础。
基础说的便是生产力。
粮食产量增加了,耕作效率提升了,平民能够吃得饱饭,交得起税,那到时候谁还会造反?
所以,眼下想怎么改制,太过遥远。
赵维桢觉得,还是先行改农具吧!这便需要农家子弟过来帮忙。
“孟隗觉得,曲辕犁是犁地用的,水磨则是用来碾碎稻谷外壳,这农业工序里的一头一尾,都可借助工具,那中间的种植、收获,是不是也能做点什么?”赵维桢侃侃出言:“只是孟隗不曾亲自种植过,没有经验,所以便想请教农家,能不能从中做些小工具,好方便农人生活工作。”
“小工具?”
荡威微微一愣,下意识反驳道:“可是夫人,这插秧、撒种,也就是一弯腰一低头的事情,收获更是挥舞镰刀那么简单,再怎么用工具,还能用到哪里去?”
负责制造工具的秦央顿时不乐意了:“荡威,你这话我不爱听,没曲辕犁之前,那犁地不也是必须用人用牛去拉?现在呢?”
荡威仔细一想,
也是。
不是孟隗夫人巧思,谁能想到犁地可以不用牛也很省力气,谁又能想到连推磨都可以不用人力与牲畜?
他顿时期待道:“夫人可是有什么新法子?”
赵维桢浅笑吟吟:“也不是什么有玄机的东西,还请诸位来看看。”
说着她一抬手,把几位技术人员请到工坊内。
魏兴早就把她事先画出来的帛书铺在了工作台上。
要说搬出现代的播种机和收割机不现实,但借用一下“未来”的古代劳动人民智慧,总还是可以的!
为了今日与农家子弟会面,赵维桢可是趴在长案前冥思苦想了好几天,才把穿越之前在博物馆里见过的旧农具都根据记忆画了出来。
劳动人民聪明的很,他们也许不如世家儒生们有文化,但也知道该借用什么样的工具,去省下力气。
说播种?
种植水道有秧马,不过是个简单的小凳子,却可以让农民插秧拔秧时不用弯腰受累,连苏轼都为此做过诗歌。
即使是旱地也不怕,西汉赵过发明耧车,麦子、豆子乃至高粱,都可借此播种。一台耧车,借用牲畜前拉,一次性能种下三排种子,就相当于人力的三倍。
再说收割,还有麦钐、麦绰和麦笼三件套,在元代《农书》中已有记载。三件套于收割、聚拢与盛装一气呵成,可比用镰刀慢慢去收割要快了不知道多少。
重点是这些工具,从制作技术上并不麻烦,大多数都是木制
或者藤编,用至金属的零件都少用到。
问题在于,赵维桢虽然记性非常好,但也做不到看一眼就能把所有工具的打造与编织方法都记下来。
这就需要工匠与农人一起帮忙钻研调试了。
而当荡威拿起帛书一看,他猛然亮起的双眼就告诉赵维桢,找他来是对的。
即使北地很少种植水稻,可荡威看到赵维桢绘制的秧马时,仍然是激动地一拍脑门。
“是啊!”
荡威扬起声音:“插秧时费时费力,特别是得弯下腰,多少农人因此劳苦一辈子,到了中年身体就受不了。站着废腰,坐着不就行了么!”
赵维桢笑着附和道:“可不是?我平时在学堂教课,光是附身去指点学童课业都受不了,就别说下地干活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