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剧组一百多人挤在一起,没人说话,甚至连喘气声都几不可闻,冰冷又潮湿的空气填满了房间的每一寸角落,气氛如死一般的宁静。
剧组接连死了两个人,尸体就扔在村外,没人敢往那个方向踏近一步;最为可怕的是,昨夜接连生了好几起“灵异”事件!
先是制片助理小赵看到尸鬼出现在车里,眨眼间又消失不见;紧接着武生们在宿舍里听到有人敲门,追出去后只看到重重鬼影;道具组原本熄灭的点火装备不翼而飞……而在这些灵异事件结束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捡到了几张长牌。
长牌——这个在剧组里私下流传的休闲游戏,根据不同花色,分为“天牌”“地牌”“人牌”。据说,老李就是前一晚玩牌玩到太晚,神情恍惚,才会在拍摄时一脚踏空。
那些莫名出现的长牌,有的四角烧焦,有的印着血手印,有的沾着湿漉漉的竹叶……仿佛在无声的控诉着什么。
“我不管是谁在搞恶作剧,早日承认,我念你是初犯,不会对你动粗!”
正前方,导演端坐在正中间的沙椅上,语气严肃。他的目光扫试着在场的所有人,妄图从他们紧张惧怕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
制片人冷哼一声:“昨晚的恶作剧严重破坏了剧组的和谐!要是你继续执迷不悟,剧组一定会报警,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偏偏在这时,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报警?剧组死了俩人都没报警,现在闹鬼了,知道报警了。警察只管抓犯人,不管抓鬼。”
其实那个人的声音并不大,但这里如此安静,那道声音就显得尤为刺耳,足以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句话真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就算真有鬼,那也是冤死鬼、枉死鬼!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没得罪过武生老李,也和那个新来的化妆师凌宸没有任何交集,他们就算想找替死鬼,也找不到自己头上。
这么一想,老李是给男主叶正弈当替身时死的,凌宸也是在叶正弈拍戏时被烧死的,那他们下一个报复的对象,岂不是叶正弈?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暗搓搓地向叶正弈投去了探究的目光。
那些目光仿佛针一样,扎在了叶正弈身上,他彻底坐不住了,清了清嗓子,开口:“老李的事情,我也很痛心。我已经和经纪人商量过了,等到剧组拍摄结束,我会以我个人的名义,向老李的家属捐赠五十万的抚慰金……”
五十万,对于曾经的他来说只是一笔小得不能再小的数字,随便上综艺当嘉宾,这笔钱来得轻松。然而现在他情况特殊,五十万,对于他而言也要咬牙才能拿出来。
但是为了安抚民心,他不得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房梁上滴下一滴水,落在他的衣领里。
刚开始他没在意,继续自顾自讲着,可是那水滴越落越多。毕竟是临时搭建的老房子,又连续几天降雪,有雪化为水,沿着房梁往下滴落,恰好滴到了叶正弈的衣领里。
叶正弈有些不耐烦,抬头望向房梁,结果下一秒,就有一滴水正正好好落在了他的头顶。
他下意识伸手一抹——“啊!”满场哗然!
因为他抹开的并非是水,而是一手血红!
“天啊!!”“真的闹鬼了!!!”“是血,是血!!”
越来越多的鲜血顺着房梁垂直落下,一滴连着一滴,简直像是在屋里下起了一阵血雨!这些血全部浇在叶正弈身上,让他的头、肩、身上全是一片血红!
助理赶忙冲上来,急急忙忙地拿手帕帮他擦拭,在场的导演和制片人也自乱阵脚,围着他忙不迭问着情况。
“大家冷静——大家冷静!没关系!”关键时刻,反而是叶正弈先冷静下来,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只见他用手指抹了一下脸上的“血”,又送到鼻子前闻了闻,“恶作剧而已,这根本不是什么血,这是剧组的血包!”
说着,他又示意助理搬来梯子,亲自顺着梯子爬上房梁。他是武打明星,年轻时也做过武生,即使到了这个年纪,身手仍然敏捷。
他迅越上房梁,立刻瞧见了那个“恶作剧机关”——两包被扎破的剧组专用的血包,旁边还散落着一些长牌。
这一次,长牌的花纹是“天牌”。
叶正弈一手攥着血包,一手举着那几张纸牌,声音爽朗,颇有大侠风范:“不知是哪位弟兄和我开了这么大的玩笑?莫不是真有八卦记者混进来,想编什么小料吧?”他顿了顿,语气严肃下来,“这种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恶作剧也要分场合!”
说完,他又轻飘飘地踩着梯子走下来,即使没穿戏服,也透着一股潇洒姿态。
他扔下血包与长牌,告诉导演自己要回房间洗个澡,说完不再看其他人,转身就离开了这里。男主角走后,整个剧组里里外外都在议论这场“恶作剧”,有人猜测,会不会昨晚的事情也是一场恶作剧?
当然,这些声音都无法传入叶正弈的耳朵里。
虽然是假血包,但被这种东西淋了满头的感觉并不好。叶正弈心中翻江倒海,脸上是控制不住的怒色。助理不敢触他霉头,唯唯诺诺跟着他回了房间,帮他准备好洗漱的新衣。
叶正弈黑着脸走进浴室,打开花洒,让滚烫的热水冲走身上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