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七拐八绕真正开进司锦位于市中心的私人宅院时,他们对豪门有了更深刻的领会。这哪是房子,这分明是园林,下车穿过一片紫竹林,出来后是一汪绿色池水,里面养着不同颜色的锦鲤,再穿过一进院墙,两处假山,才见到一排合围雕梁画栋的古朴庭院。
林堇凑到丈夫耳边,低声说:“我现在有种咱闺女配不上小满的错觉。”
林父小声回应:“不是错觉,是事实,吃完这顿饭,我们回南城努力挣钱吧,咱两家实在相差悬殊,除非林林当个大贪官,否则以她的工资,一辈子也赶不上小满。”
“咱俩挣到下辈子也赶不上。”
因为亲家过于有实力,而女儿又完全指望不上,夫妻俩加起来一百多岁的年纪,反向燃起了挣钱的动力。
林煦今天踩点下了班,陈宥新婚回来,今天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能让她回去加班,由于司辰心给的地址范围过于大,中间堵车又浪费了十几分钟,林煦绕来绕去也没找到青庄路28号,手机导航显示28号就在她旁边,问题是她旁边只有一睹四米高的青瓦白墙。
眼见快到晚宴时间,要不翻围墙?林煦很快就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且不说能不能翻过去,老母亲给她准备的这身行头就不支持,黑色双面羊绒要收腰大衣,里面是丝质衬衫搭羊绒马甲,一条廓形垂顺的黑色西裤,这几步走下来冷风在裤腿里面晃荡,小腿都给她冻冷了。
“小满,我怀疑错道了。”林煦最后不得不打电话。
“你身边有什么?”司辰心在电话那头问她。
“左边是围墙,右边有条小河。”
“没走错,你往后面看,围墙边上是不是有颗挂着红灯笼的柿子树。”
林煦转身看去,确实有一颗树叶掉光的柿子树,上面还有几个果子挂在上面,和一闪一闪的红色灯笼,“看见了。”
“你往柿子树方向,沿着围墙。我在门口等你。”
终于林煦看到了正门,司辰心穿着黑色的中式羊毛立领大衣,领口袖口走了一圈深灰色的轻盈鸵鸟绒毛,在风中飘逸着,她笑吟吟站在门口等她。
“不用跑这么急,有人到得比你还完。”
林煦跑到有些喘,“谁会比我这个警察来得还晚。”
“当然是另外一个当警察的了。”孟熠从反方向过来,她先是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又上下打量林煦,“小满,保密工作做得可以啊!我把南阳分局上上下下所有适龄青年,长相上看得过去的,品行上没有瑕疵的,在脑子里挨个溜了一遍,也没想到会是林队你。”
“连司宴开那小子的嘴也上了锁,让我自己回家看。”孟熠把东西往司辰心手里一塞,“林队,你可真是我爸的好徒弟。”
司辰心抱着东西,“这是什么?”
“烟花,你的出院礼物。”孟熠摆摆手轻车熟路先进去了。
“孟队怎么阴阳怪气的。”林煦看着走远的背影,“他是不是反对咱俩在一起。”
“他呀,不高兴,全家人就瞒着他一个。”司辰心没见过烟花,“这个怎么放?”
“点燃了拿手里放,”林煦上下一摸兜,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用过打火机这种东西了,“吃完饭我陪你到院子里放。”
司辰心骨裂的左脚还在恢复期,右脚脚底板昨天拆线,不能走太久,步程也慢,等她们俩走进院落时,“来了来了,爸,那就是小林。”司锦和司元均父女俩站二楼雕花窗边。
林煦抱着一长束烟花和司辰心说着什么,两人有说有笑并肩走了进来,司元均说:“是个很有精气神的孩子。看得出来小满很喜欢她。”
七点家宴准时在东厢房开始,老爷子是最后进来的,司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聚的这么齐了,由于林煦父母来得早,长辈年轻人一一见过了,也省去了客套的相互介绍的餐桌礼仪。
老爷子入座,总要说两句才能正式开席,“今天我们是为了庆祝小满出院,也是为了庆祝小满谈了正常的恋爱,”老爷子看向林煦父母,“我作为小满的爷爷,在这里,也感谢,两位教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茫茫人海,她们能遇上,是了不起的缘分。”
林女士下午的紧张已经变成了任重道远的庄重感,司家人有良好的修养,没过问家庭收入如何,也没过问孩子们以后的打算,他们很重视这次聚餐,都好奇林煦是个什么样的人,思想也比传统家庭要开放,对于司辰心出柜,每个人的看法差不多,只要小满开心就好。他们不需要司辰心的婚姻来联姻,甚至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配不上司家的宝贝,与其被外面那些居心叵测的男人惦记,还不如不嫁人呢。
下午司锦拉着林堇说悄悄话,说小满这孩子太苦,六岁没了父母,有严重的心理创伤,后来她姐姐又走了,给林女士听得是心疼不已,妆都哭花了。保证把小满当自己女儿疼,想想不对,自己闺女养挺糙的。又保证一定不让小满受委屈。
这顿饭吃得很轻松,话题从个人工作到市场经济,司辰心惦记着烟花,问了一圈才从大伯父口袋里借到打火机,拉着林煦去院里放烟花去了。
“会烫吗?”司辰心看着林煦手里点燃的烟火,绽放的火花像一只蒲公英,不断往外飞散它的种子。
“不烫。”林煦抓过她的手,把烟花放到她没受伤的左手。
“真的不烫,好神奇。”司辰心眼里映着绚烂花火,像是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生命力。
“我就说小满不会喜欢你送的奢侈品摆件,你看她玩得多开心。”孟熠倚在门框上无情吐槽弟弟的直男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