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被两栋楼夹在中间宽有十几米的院子,两边都围了一米多高的水泥墙,顶上斜插着不规则的玻璃碎片,对一个八岁孩子来说这墙爬出去相当有难度,苏寻他是怎么逃出去的。
阳光仅能照到这片区域的一角,那一角芒草足有半人高,在风中舞动平添萧瑟,一阵微风搅着这一片的空气,潮湿泥土味夹杂着一股臭水沟味席卷而来。
旧楼静悄悄的立在他们面前,黑漆漆门窗依旧,站在院中有寒气从四面八方钻上来,是直接往骨子里钻的湿冷。
其中一个同事立马打了个寒颤:“我去,这什么鬼地方也太冷了吧。”
“呦!这就冷了,该让嫂子给你好好补补了”另一位同事开起玩笑。
两人继续输出嘴炮,林煦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听见了吗?”
“我好像听见了,像是铁链的声音。”
“走!”
林煦一马当先推开一楼残旧的木门,吱呀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在房子里响起,一楼左右各两间房,左边房门大啦啦敞开着,几人轻手轻脚踩进去,一股浓烈的复杂气味袭来熏得眼睛疼,他们不得不眯着眼继续往里探。
房间仅有窗户透进的薄弱微光,需要打开手电才能视物。两边靠墙各一排架子床,上面堆满杂物,纸箱泡沫盒,还有蒙满灰尘看不清原先样子的物什。
手电在杂物堆里扫着,一个破布裹起的东西引起警员的注意,他伸出手掀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漏了出来。
“卧槽,这有个孩子。”
冷白光手电下,孩子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双眼紧闭,单薄的衣服贴在身上,瘦可见肋骨,呼吸几不可闻,林煦伸手探向孩子颈部:“有脉搏,还活着,快,叫担架进来!”
担架到了,警员把软绵绵的孩子往担架上放,林煦掀开小孩的衣服,蜈蚣样的疤痕爬在他小小的干瘪的肚子上。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道可怖的疤,气氛一时沉重到凝滞。
林煦阴沉着脸,“叫救护车。”
二组所有人两两分开,前往二楼房间搜查,右边房间门锁终于不堪重负被林煦用匕首撬了出来,二人步入房间,她注意到窗框上的血迹,手电往地上一照,玻璃碎片上血迹斑斑,旁边放着一张凳子,还留着清晰的脚印。联想到苏寻那全是口子的双手,他在夜深人静后一点点剥开玻璃从这个位置钻出去。
组员向他报告:“老大,这房间没有孩子。”
“有的,他逃出去了。”林煦喃喃自语,没有理会手下的疑问,来到院子里环视一圈,新楼的背面开了窗户,他们以此为警告,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孩子们或许知道大人的行为是不对的,但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向外界求援。
或者两兄弟告诉过他们:“你们又不能说话,正常人也看不懂手语,没人会管的。”这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又被社会遗弃,他们只能认命,只要能活着有饭吃不挨冻,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苏寻不一样,苏寻还有妹妹,他还等着母亲接他们回去,就算母亲不来,做哥哥的也不能抛下妹妹一人,他势必要找到她。他趁着天黑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撕开了罪恶的牢笼。
半人高的秋草后面两块破败的板子是苏寻挣扎逃离的证据,阳光照在那几片玻璃上没有一点光泽闪耀,上面是苏寻已经干涸凝固的血。
“老大,这里有个孩子被锁着!”组员在二楼叫她。
二楼中间的房间里,一个小男孩缩在角落,脖子上拴着沉重的铁链,干瘦的胳膊紧紧环在小腿前,铁链将近两米长,一头被焊死在铁架床上。
“警察警察叔叔”虚弱的气音几乎是从肺腑中挤出来的,铁环扣在他细小的脖颈上,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压弯。
“你别怕,警察叔叔是来救你的”组员安慰道。
“老大,这是唯一清醒还会说话的孩子,可咱没钥匙打不开啊。”
“你在这守着,我去找钥匙。”说完阴着脸下了楼。
林煦大步流星来到外面,太阳底下放着五个担架,都是从里面解救出来的孩子,警员们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孩子们身上。
陈宥过来汇报道:“楼上一共四十三个孩子,加上楼下的小女孩刚好四十四个,刚才大巴车已经把孩子们接走送医院去了,这几个孩子情况较为严重,救护车已经在来的路上。”
林煦嗯了一声问道:“陈树海呢?”
陈宥许久没见她脸色这么难看了,不敢多问,指了指旁边那辆厢式货车。
陈树海蹲在货车里,林煦一把拽住他的领子拎起来,恶狠狠问道:“钥匙呢?”
“什么钥匙,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树海闪烁其词。
“我问你铁链的钥匙。”林煦忍着怒火又问了一遍。
“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钥匙。”
林煦见他不肯说,松开手关了执法摄像,同车的两位同事也默契的关了设备,她捏了捏手腕使着巧劲直接给他肚子来了一拳,人被他掼到车厢上,嘭一声巨响,外头的人刚看见队长进去,现下听见这声动静相继间歇性失聪,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陈树海当即疼的跪倒,林煦抓着他的头发居高临下问道:“现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吗?”
“要是还不清楚,我不介意再帮你想想。”
陈树海疼得连连吸气。
“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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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的我心碎
林煦拿着从二楼办公室找到的钥匙解除禁锢男孩脖子上的锁链,同事趁这个间隙喂了他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