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早膳,青薇来了。
“三姐,帖子下了吗?”
“已经交给母亲让送出去了。”
青薇问了青黛请了谁,青黛道:“祁珍、亭嘉、亭兰,还有张十姑娘。”
“张十姑娘?”青薇想起那个没有存在感的同窗,不解道,“我看玄,她那个闷葫芦,三棒子打不出一句话,她能来吗?”
“季春我是不会请。”她们三姐妹难得能达成一致一次,却是在对季春的态度上,都是一样讨厌。看着猛点头的青薇,青黛笑着说:“张十姑娘虽然不爱言语,但瞧着倒是个文静守礼的人。好歹在一起做了两个月的同窗,比旁人要熟悉多了。所以这帖子我还是要下的,至于来与不来那是她的事了。”
虽然青黛并不认为以张十那小姑娘的个性会来参加这小聚会,但是等到十五,她下帖子的人都很给面子地到上官府给她祝贺生辰,就连“闷葫芦”张十姑娘也赏脸来了。
灯火阑珊
屋里飘着烤地瓜的香气,青薇搬了个锦凳坐在桃花身边,眼睛瞅着炉膛子里,“真香啊——桃花,还要多久才能好?”
“对啊,几时能好?”祁珍凑在一旁眼睛瞄着,嘴上说着,“闻着好要吃着也香的话,赶明儿回去我也让人在家里烤。”
“四姑娘、祁六姑娘,你们再等等,快好了!”桃花呵呵一笑,只觉得富人家的姑娘锦衣玉食惯了,见了这粗鄙的土玩意反倒稀罕了。
三个人围在炉子边说话,身后南墙的炕上青黛几个人在嗑瓜子。
青莲听见青薇两人说话,掩面一笑,“我说四妹,难不成母亲平日还少了你的吃食,瞧你饿成那样?”嘴上说着,心里还颇有些不屑,那地瓜不过是些乡下人平日里的粗食,至于那般稀罕吗?
“嘁——”青薇哼了一声没搭理青莲。
“二姐,你不知道,那是个馋鬼投胎的?!”青黛瞟了眼青莲,笑着打趣青薇。青薇立时扭头反对,而青黛身边亭嘉则拿帕子捂着嘴低头闷笑,接口道:“珍珠,你可算找到个和你志同道合的了!”
祁珍鼻子里哼哼了一声,转身揽住青薇小肩膀,示威似地朝炕上坐着的那几个嘲笑自己的说:“民以食为天!青薇,咱们一会儿先吃,吃光了别留给那几个。”
青黛盘坐在炕几边嗑瓜子,“大珍珠,你可比逞能了!小心积食,待会儿上的菜你一样吃不下来。”
亭嘉附和道:“刚才青黛看菜单时,我也瞧了两眼,都是些江南的名菜,你到时可别后悔了!”
“我宰相肚里能撑船,吃得下!”祁珍神色中有几分纠结,显然是在做心理斗争。
身后又是一阵哄笑。祁珍哼了一声,背转身子盯着炉膛,不理会青黛等人,和青薇小声嘀咕起来。
不多时,桃花用火钳子将炉膛里烤好的地瓜都拨了出来,放在旁边晾了晾,然后伸出手指轻捏了捏,顺手便扔进了预先备好的铜盆里。祁珍伸手欲拿,桃花急忙拦住,把铜盆抱在怀里,“我的姑娘,仔细烫了手,烫了口,等凉一凉再吃。”
“桃花,去到小厨房切开来再呈上来,凉得快些好入口。”青黛吩咐了一声,桃花也没管祁珍和青薇灼灼的目光,抱着铜盆出屋去了。
不多时,桃花和银红端着盘子和餐具又回来了。
烤地瓜入口甘甜软糯,热乎乎的正适合这样的大冷天,一屋子女孩儿吃多了精粮细米,再吃这些乡野之物,都觉得新鲜可口。
青莲自诩文雅,嫌弃粗鄙之食,不愿意动筷子,但经不住别人叫好。祁珍更是吃得狼吞虎咽的,好像真是什么天下美味一样。再看旁边坐的张十姑娘也小口小口吃了起来,连她这样真文雅的人都没嫌这吃食粗鄙,自己不好再做作了。青莲抹不开面子,跟着动筷了,一吃之下却觉得可口,倒是忘了自己起初对青薇的鄙夷。
姑娘们又在一处说笑耍闹了一阵,开了午膳,菜色虽说清淡,但胜在味道独特,与惯常吃的菜不同,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午膳后,张十姑娘起身告退。青黛送她到了二门上,张十用小猫似的声音说了句:“三姑娘不必送了。今天的吃食都很好,谢谢你的邀约,我除了女学馆,还没去过别人家做客。”
青黛一愣,没想到富平侯家会管得如此严,不由同情起小姑娘,笑着说:“张姐姐客气了,赶明儿若想来坐坐就让人给我带个信儿,我自会下帖子去府上。”
青黛一说,张十姑娘腼腆地一笑,点点头,“嗯!”
送走张十姑娘,青黛回来荣禧堂,青薇拉着亭兰去蘅芜居。青莲与祁珍、亭嘉坐在屋里说话。
“太后和皇上亲自赐婚那是无上荣耀,别人求还求不来。”青莲说这话时,不知脸上有多羡慕,只不过亭嘉听到这话后脸色微微一变,抿着嘴笑了笑没有回应。
“你们俩是不是打算赖到月上中天再回府啊?要不,今晚就在我这里住下?”青黛怕青莲再说下去,亭嘉会越发不痛快,赶忙截了话头。
祁珍推搡了下亭嘉,朝青黛努努嘴,“你瞧瞧,才吃了她一顿,她这就要赶人了。”
亭嘉“嫌弃”地躲过她的爪子,在她额上弹了一记,“还不是你太能吃!”
青莲一旁瞧着三人亲昵无间的样子,自己仿佛就是个外人插不上话,一时觉得有些尴尬。
“晚间祖母准我们姐妹几个去观灯。你们不去?”
“十八才收灯。我家里定了十六晚上去,若不是今儿要回去宴客,晚上我倒是想与你一道去……”祁珍颇有些不情愿,“亭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