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去!”青黛大喝一声,闪身到了桃花身后,看着那两个拿着雪球的男孩,说道:“你们小小年纪怎的这般蛮横无理?!你们俩是哪家府上的?”
谁也没想到,被桃花护在身前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忽然跳出来,指着那出言不逊的男孩厉声质问。矮小的身材爆发出的气势着实逼人,这“惊天一声吼”吓得那男孩愣住了,连门房都惊呆了。
有些不伤大雅的事可以忍,但欺上门来践踏尊严的事是绝对不能忍。自己的丫鬟又没犯错,凭什么给这个混账小子磕头认错。
“我的丫鬟若有错自有我这个做主子的管束,几时劳你们费心?”
那男孩被青黛的气势吓住了,碍着面子,不好在个跟自己差不多岁数的丫头面前服软,死撑道:“你这小丫头,知道小爷是谁吗?”
青黛冷哼了一声,“我管你是谁?自古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再说了,你是皇子吗?”
男孩吃瘪,恶狠狠地瞪着青黛。
青黛才不理会,继续说:“当今圣上素来以礼治天下,这三弦胡同里住的不是有官阶的朝臣,就是身负爵位的皇亲国戚,一言一行皆是万民表率,你说说有哪个是仗势欺人之辈?你们既然是这府上的亲戚,一言不和就动手打人,我自找上门去请你们长辈评理!”
桃花傻愣愣地看着青黛为了自己呵斥那两个男孩,还冲到人家门上去了,本来收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说着,她就要往那府门里走,就见那门里走出一头戴华阳巾,身披鹤氅的少年看着她愣怔了一下,嗫嚅道:“我还好奇这门上振振有词教训人的小姑娘是谁啊?原来竟是你。”
少年看着只有十一二岁,模样俊俏可爱得紧,唇色嫣红,肤白如玉,恰似那红梅照雪,尤其是那双无比纯真无辜的大眼睛,那么单纯地只望着你时,那感觉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偏生这般模样此时看在青黛眼中,着实有些可恶,这不是那个在祁珍装白兔的小黑兔吗?
“郁二哥,这小丫头片子……”那穿藏青色坎肩的男孩一看来人,顿时两眼放光,似找到了靠山!
“闭嘴!”郁子期横了那男孩一眼,然后转头朝青黛拱拱手,“让上官姑娘受惊了。”
“郁二公子!”青黛福福身,心中腹诽,嘁,今儿怎么不装了?
“咦,没想到你还记得我?”郁子期笑嘻嘻地看着青黛,两窝浅浅的梨涡在唇畔若隐若现,那双无比纯真无辜的大眼睛眯成了月牙,“上次的事……嗯,那《簪花图》,你读着可好?”
“《簪花图》?是你的?”
郁子期扬着唇,自得地点点头,“那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外地得来的真迹。”
青黛一愣,原以为那书是祁珍从祁欢那里诈来的,没想到却是出自他手,拿人手短自然要谢上一谢,“劳郁二公子破费了。”
郁子期挠挠头,“也是我害姑娘受了伤,区区一本书算不得什么。”
那两个惹祸的小子看到郁子期与青黛这般热络,顿时都直了眼,难道这丫头真有些来头?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该怎么办?
郁子期隔着青黛瞪了那两人一眼,“他们俩是我的远方表弟,乡下养大的,刚来上京不久不懂事,给姑娘添麻烦了。过来,给上官姑娘认错!”
那俩小子你推我搡,最后还是藏青色坎肩的男孩先迈出脚步,走到青黛跟前,脸别到一边,朝青黛拱拱手,“对不住了!”另一个倒是乖一些,俯身行礼,“给姑娘赔礼了。”
“今日我一表叔做寿,他二人是过来贺寿的,府里人多,便跑出后门来耍了。我刚巧过来寻他们。”郁子期倒是十分客气,“这回的事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
青黛默不吭声地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二人的道歉,又对郁子期道:“如此,不打扰诸位了。我先告辞了!桃花,咱们走!”
桃花抹了抹眼角的泪,小步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青黛回去上车,自己随后跟上去放下车帘。
目送马车离开,郁子期沉下一张脸,那两个男孩立时缩了缩脖子,“季悔,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别以为你爹当个四品的左佥都御史,你就能翻了天。我告诉你,今儿的事传出去,你爹的御史也不要做了。”
季悔赶忙低头认错,“表哥,我们知道错了。”
“学学你大哥,平日多看点书,多大的人了就知道玩!”郁子期一甩袖,提步往门里走,“还不快走!舅父考较哥哥们学问,让你们二人过去听听。”
季悔撇撇嘴,低声嘟囔,“你不一样不爱读书!”
“嗯?”郁子期忽然停下脚步,“嘀咕什么呢?”
季悔忙摇头,“没,没!”
郁子期回身继续往前走,“嘁,我不爱读书,那是小爷我没上心。就算没上心,我读书比不过大哥,还比不过你了!”
花嫁
青黛回了上官府,刚走进荣禧堂的院门,倒座房那边银红打着帘子送人出来,看见青黛,诧异道:“三姑娘,这么早就下学了?”
“三姑娘好。”说话的是大姑娘身边的大丫鬟燕子。
青黛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回头你跟二姐和四妹说一声,今儿开始放假,开年二月二再上课。你们先聊,我先回房了。桃花,你回去换完衣裳在去屋里吧。”
青黛打发了桃花,没让银红进屋伺候,自己回了房。杏花拿着火钳在拨弄外间炉子里的炭火,月牙坐在旁边墩子上纳鞋底。一见青黛进来了,都放下手里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