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了这样大的事,他这会子哪儿还有功夫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回房给阮阮交代了几句,匆匆忙忙便换了身衣裳要出门去。
阮阮刚放下的一颗心顿时又悬起来,但这样的境况,她也不能拦他,只临走前不断嘱咐他一定要平安回来!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和两个孩子可怎么办?
这一晚上霍修都没回来,第二天清晨,阮阮又派人去宫里和官署打听,但得来的消息却是‐‐
他昨夜以雷霆之势迅速安定好镐京局面后,便已连夜出城亲自带兵前往大奇山救驾了。
那地方现在多危险简直想都不必想,谁知道刺客是不是还埋伏着,等镐京援兵一来,直接一网打尽呢?
阮阮听闻消息在府里急得直哭,却也没用,到底束手无策。
她没什么其他能做的,只能求神拜佛地等,天上地下,所有能想得起来的神佛都求了一遍,唯独只求夫君能逢凶化吉。
霍修走后第二天下午,已经有心思不定的官员上门来求见阮阮,想向她探探口风。
她怕自己说错话坏了霍修的事,一个字也不敢乱说,也半点儿都不敢同人家多问,索性全都拒之门外,不见。
又担心届时若是局面动荡,怕有人会来相府闹事,便吩咐府里的侍卫统领加派人手,将后宅里里外外守了个密不透风。
果然那日晚上,外头隐约有些刀兵之声,但没等人细听,很快又消散下去。
后来画春去打听,是有黑衣人潜进了府,但刚到后宅外就被斩杀了。
阮阮就这么吊着一颗心,睁着眼睛又熬了一晚上。
镐京没了王上与相爷坐镇,任霍修走时如何安排妥当,乱起来也就是很多人一念之间的事。
到第三天第晚上,恰逢月黑风高,也不知从城中哪里先点燃了一处火,顿时烧着了城里大片暴徒趁机作乱的心,城卫司人手不足,拆东墙补西墙的镇压适得其反,街上的声响渐次大起来。
阮阮没本事强出头,只能命人紧闭相府大门,守着自己和眼前的两个孩子,祈祷霍修早些平安归来。
到夜里丑时,那些人一窝蜂地打砸抢烧,终于轮到了相府,那么厚重的大门都拦他们不住,还有人翻墙而入,简直像疯了一样。
幸而相府守卫森严,直守到寅时出头,也没教那些人踏进后宅一步。
阮阮坐在软榻上,抱着年年和誉儿忍不住一个劲儿直发抖,临到寅时三刻,却听外头一阵快马奔忙之声,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一瞬间将嘈杂的吵闹声冲得七零八落。
她听到了,顿了片刻,忙将孩子交给画春,自己从榻上起身疾步往门口去看,刚到门前,外头有人脚下匆匆踏进来,正和她迎面相遇。
&ldo;你可算是回来了!&rdo;
阮阮说着话,鼻尖一酸,哭瘪瘪一头扑进了他怀里,后头两个孩子闻声也哭起来,原先寂静的屋里猛然变得异常热闹。
霍修还穿着坚硬的铠甲,但看见她和孩子的一霎,铠甲下面包裹的一颗心,早都软化成了江河湖泊,温柔地澎湃着。
城里的乱子很快平复下来,此回大奇山祭天大典遇刺之事,霍修不仅守住了他这一辈子的福,更不惜亲身犯险迎回了王上王后,立下大功。
不久,宫中有旨意传来,各项赏赐自不必说,还为阮阮加封了诰命,教他们夫妻共享荣光,而之后霍修为相第八年,王上彻底统一天下正式称帝,又赐霍修爵位,封靖安侯,食邑万户子孙世代皆享荣恩。
阮阮加封诰命那天从宫里回来,高兴得不得了,抱着霍修亲了又亲,夸他厉害,还夸他有本事。
怎么夸也还觉不够,她穿着诰命服舍不得脱,端着样子在霍修跟前转了好几圈,问他漂不漂亮,说要他一定记住她这么风光的一天。
霍修斜倚在软榻上都要笑坏了,看她半会儿,心生一念,命人前往画院去请了一名画师来。
夫妻皆着盛装,二人相携而坐般配非常。
画师在对面躬身先见了礼,这才坐下,正要动笔时,阮阮突然出声说等一下。
她扭头问霍修,&ldo;咱们不带年年和誉儿一同入画吗?&rdo;
霍修握着她的手垂眸勾了勾唇,侧身靠近她耳边低低说了句:&ldo;现在带他们一起,往后教别的孩子看见了要吃醋的。&rdo;
这两个才生下来呢,他已经想到别的孩子了……
阮阮红着脸觑他一眼,却也忙坐正了身子,光拿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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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下半晌酉时窗外开始零星飘雨,雨点儿被风吹进窗户里,带着些浅浅的凉意。
阮阮坐在软榻上查账,雨滴落在纸上顿时洇开小小一片。
她侧身关了窗,瞧着时辰不早了,便唤画春进来,问道:&ldo;今儿怎的还没回来,那边儿派人传话说留了吗?&rdo;
年年和誉儿今年六岁出头,霍修给孩子开蒙早,去年又将他们送进了乾天院,说年纪小读书识字是次要,更多的倒是教一群孩子凑在一块儿玩儿。
画春从外间进来,说没呢,&ldo;刚奴婢瞧着下雨,已派人带着伞去接了,说不定是同别的公子小姐们玩儿忘了。&rdo;
院里没人知会,霍修也一起没回来……
阮阮心里有数了,&ldo;我瞧着八成是当爹的又带他们瞎逛去了!&rdo;
那乾天院就在霍修往返官署家里的路上,两个孩子寻常听话下学便回家,从不到处乱跑,除非‐‐带他们乱跑的人是他们爹。
阮阮秀眉挑了下,起身抻了抻筋骨,&ldo;先叫厨房传膳吧,掐着饭点儿到了,他们仨准回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