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我易感期快结束那些天,你不在,但是我信息素突然失控,为了不伤害张妈和防止我做更冲动的事,才给我爸打了电话让他接我走,但是……”说道此处,牧洵眼底满是后悔,“要是我知道我走了会发生这么多事,我即便是疼死了也不会打那个电话。”
“你——”
“你听我说完。”牧洵打断喻灼,“因为易感期的失控,我足足昏迷了一个星期,醒后信息素仍旧无法像以前那样自由的控制,所以医生勒令我一个月内不许出去,如果走到人群里,意外泄露信息素造成的必然是动乱,所以我就被关了将近一个月,直到听说你的事情。”
“我当时就想跑出去找你,但是我害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清楚这些事情,只能背地里求我爸让他去和陈博远的父母谈话,但可能是我爸派去的人会错了意思,他们竟然坚持上诉,一点余地都不留。”
“知道你……进去了,我更加愧疚,想着都是我的原因才导致这种地步,但你却谁都不见,我实在没有办法……你恨我,我也理解。”
牧洵越说越激动,导致最后有点语不成句,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愧疚,但喻灼心情反倒没什么波动。
一种说不上来是悲哀还是释然的情绪从喻灼的灵魂深处慢慢渗出,他没告诉牧洵,即便当初他回到家他是在的,他们也没可能。
“我这几年从来都没恨过你。”喻灼说,“牧洵,我理解你所有行为动机,所以我不恨你,要是我,我或许也会这样做。”
牧洵很清淡地笑了一下:“……是吗?”
喻灼顿了一下,攒足了勇气,“牧洵,八年前我是骗你的,我喜欢过你。”
有那么一瞬间,牧洵的眼睛忽然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就熄灭了,因为接下来喻灼说——
“那时候你很在意我,在我最……”喻灼努力想起一个词汇,“最无助的时候。”
“虽然这个词有点夸张了,但就是这样。当年的我十八,你十七,我当时以为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对,甚至是我的身体中奇怪的信息素,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我的身上,但是我却谁也不敢说。现在我也难以想象,如果当时没有你,我因为信息素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很感激你,直到现在。”
“感激……”牧洵无奈的笑了出来,他身为医生,虽然说职业生涯并不长,可收到过的感谢很多,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的感谢能让他无言以对甚至于想拒绝。
喻灼点点头,继续说:“你那时说我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但其实我因为12岁时候的发情期,很多记忆都很模糊了,不管我当时说过什么,可牧洵,童言无忌,我们都长大了,都知道小时候说过的话一般是不作数的。”
“其实我当年在看守所的生活没别人想的那么憋屈,在之前,我总是感觉我的生活中有无数个目光看着我,但是在里面不会,大家都是别人口中的异类,以至于我不是那么特别,我不想成为那个特别,有时候我甚至想一直呆在那里,和外界的生活慢慢地脱节……但我知道那不可能。”
“那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我俩的关系,这些话也是早在八年前我就想说的,你我都是自愿的,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但我看到的感受到的,起码大部分都是好的,所以我就不恨你了。毕竟从你的角度看,当年的我确实没什么资格,我承认我之前确实很混蛋。”
“所以……”牧洵表情很淡,喻灼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再掩耳盗铃就太没意思了,“对你来说,过去的已经过去,因为我们不合适,所以你不喜欢我了,甚至八年来对我连恨意都没有。”
“牧洵……你说的很直白,但我不能否决事实就是这个样子。”
牧洵追问:“那你当时在医院见到我,心里就没有半分的触动吗?”
喻灼沉默了一瞬:“有,我在想怎么会突然遇到你,就像触景生情一样,一种很正常的情感,你是医生,不能把这个情感拿来去说服你去钻牛角尖。”
“我不是钻牛角尖,”牧洵拿起手边的茶盏,控制不住的指尖有一丝颤抖,他匆忙地抿了一口,然后放下。
“喻灼,我很认真,从小我就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甚至分开的时候我还因为自己分化成了alpha难过了好长时间,但没关系,我自己自洽了,即便我是同性恋我也喜欢是alpha的你,我喜欢你无关性别。我承认,我当年去你家的目的不单纯,但我是太想见到你了才答应我爸爸替他去做那些事情,他从小就告诉我喻致远是我们的仇人,可我从来没恨过你!”
“你说过去了就过去了,可我喜欢了快20年,这个能简单的就断掉吗,我喜欢你喻灼,不管我说多少遍都是这样!”
牧洵越说情绪愈来愈激动,甚至于口齿不清,语调不自觉地拔高,说到最后,他眼眶一热,没了声音。
喻灼看着牧洵泛红的眼眶,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阵阵地抽痛。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哽住。
“牧洵,我……”喻灼的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我的感情没有你那样的纯粹……热烈。可当年那些事,就像一道鸿沟横在我们之间,每次当我想要跨过去的时候,那些痛苦的回忆就会把我拉回来。我们回不去了。”
牧洵的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他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知道,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让喻灼再喜欢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