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零三秒,男孩从3oo楼到33楼用了两百零三秒。
“可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心中暗骂一声,“妈的,隔了这么远。”
红色的电梯门一开,“滴”的声音还来不及出,电梯门还未完全打开,仅够一人通行,男孩便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
“广播室,广播室,赶快冲。”
大厦33楼用作文娱广播之用,分布着大办公室,广播室,点歌台……广播室关乎着众人能否及时得到情报,是以就在电梯间附近。
“万幸!”
没跑几步,男孩便看见了广播室的大门敞开着,里面透出光亮来,整栋大厦寂静的了无人声,每家每户都在靠着紧急供氧系统渡过这段时间。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了男孩一人,忽地一股寂寞惆怅的情绪袭来。
这个时代,家家户户的婴儿一出生便在大厦内的产房,随后便生活在大厦内,抬头便是人影,欢声笑语不断,出去大厦,暴露在日光下,便会被高温炙烤,被过量的紫外线侵蚀,虽然不会立即导致死亡,但一定会严重影响人类健康,危害简直比熬夜抽烟喝酒大的多。
这个时代,没有雨后的街头,没有微黄的路灯,没有萧瑟的北风,没有孤独的酒,没有离人的泪。好多人一生到死都没有真切的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孤独。这一切,却在这个时间点,忽地涌上了一个十八岁男孩的心头。
可是,他必须要压抑这种感情,至少是现在,因为,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耽搁不得!
只见他冲进了广播室,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躺在了地上,似是昏迷不醒,犹可以看见昏迷前他似乎十分焦虑,表情带着些许狰狞,却又透着坚毅。
男孩带着氧气面罩,泪水不禁夺眶而出,无声地飞溅下来。可是眼泪没有阻碍他的行动,只见他迅掏出自己带着的另一个氧气面罩,一下插在氧气管上,一边给地上的男子戴去。
“张叔,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只见男孩用力一扯,自己的裤带便整根掉在了自己手中,用裤带紧紧将面罩系在氧气面罩上,另一端系在张叔头后部。瞬间,一力!张叔整个身子竟被他公主抱在了臂中。
男孩的身子着实强健,手中抱着一个成年男人,依旧稳步走向一处人家,这户人家正好位于33楼。
他直接按了门铃,“叮咚叮咚”,在寂静的大楼,显得格外清晰,无人应答。
男孩的心沉了沉,随即又不放弃,继续按响了门铃,“叮咚叮咚”,门铃之声愈加狂躁,他的手指在门铃上几乎变得疯狂,门铃都被他按的凹进去一截。可是依旧无人应答。
一股惊疑,夹杂着些许愤怒之情油然而生。更是有些许不相信,惶恐不安。让他不安的并非担忧房内的人没有及时才去紧急措施,因为他知道,这一户人家住的是一户机械大拿,不可能连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
真正令他不安的是,人类难道是这般自私,门口有人求救竟然不肯冒些许风险开门救援。
他,或者说大厦内的所有人,都生在幸福的时代,没有剥削,没有尔虞我诈,自然,久而久之,竟渐渐的不知道人性为何物。
他迅摘下自己的氧气面罩,破口大骂,“开门!妈的老子这里有人晕倒了!”几乎带着哭腔,“开门,快,这么点时间根本不会让你死的!”
寂静的一分钟后,依旧没有人回应,男孩已感到身体几乎到了极限,虽然他已尽力不呼吸空气中的空气,可那股晕眩的感觉却愈加严重,他当下也不敢再冒风险,只得戴上自己的氧气面罩,抱着张叔的身体,一步步走向了应急电梯。
他的眼里已有血丝,眼神恐怖的充满毁灭气息,面目狰狞,映衬着英俊的面庞,更像个冷血魔君。
“好,33的住户,这一家有谁,王艺霖,马悠然,王昕,我记住你们了,三个见死不救的畜牲。”
氧气瓶内的氧气迅消耗,氧气瓶本就不大,现在更是承担着两个人用氧,男孩还需抱着一个成年男子,身体消耗更大,对于氧气需求更甚。
电梯到达26o层,氧气瓶“滴滴”亮起了红灯,出警告音,“该氧气瓶氧气即将耗尽,请及时更换氧气瓶。”
一阵蚂蚁爬般的焦灼燃烧在男孩心头,愈是紧急的关头,愈加需要冷静,他竟闭上了眼,迅盘算着当下的最优解。
“剩下的氧气眼看已经不能把我们两个都送回家了,甚是,走一个都极其勉强。不对啊,张叔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外人……”
想到这,他忽然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光,自己这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了?什么时候开始只顾着自己了?
其实,这便是人性,似他这般能在股全自己的情况下股全他人,已是人中善类。只是从小,老师教育的便是人人平等,和谐共处,这个年代也几乎没有生命的威胁,甚至几乎所有人连雨都没淋过,又怎会有坏心思坑害他人。
人性的肮脏缘于现实,倘若遍地都是金银财宝,随手可得酒肉满桌,谁还会费尽心思做那坏人?
只是此时的男孩还并不知道,他只能不住的用指甲刺激自己的皮肉,给予自己些许痛觉。逼迫自己保持着清醒。
他掏出手机,给母亲了五个字,“氧气瓶,门口。”
电梯上到3oo层,门“滴”地开了,氧气彻底消耗殆尽,那股晕眩的感觉持续袭来,他没有犹豫,扔掉了氧气瓶。拖着张叔的身体,再一次向家中走去。
缺氧已经使他的身体变得沉重,感觉时时刻刻都要停止呼吸。好似有一双手掐住了他的脖颈,压迫感愈加沉重,眼中所见是一片黑烟,五彩的斑点乱飞,他心中知道,“已经快到极限了!”
忽然,一个氧气面罩被按在了他的面门上,得以呼吸新鲜空气的感觉,仿佛浑身被激活一般,血脉也都兴奋起来。
转眼望去,他的母亲不知何时已到了身前,她母亲把自己的氧气面罩给了男孩。
泪腺瞬间被点燃般爆炸,眼泪汹涌夺眶而出,当下他呼吸着氧气,无法声说话,只能任由眼泪落下。
“两个人,大约5o米。”大厦占地极广,每一层面积极大,从这里回家,有足足五十米。
他猛然一震,左手揽着张叔的腰,右手拉着母亲的手,两人走着,张叔整个身子便在地下拖着,三个人虽以诡异的姿势前进,却凝结着世间最宝贵的东西——爱。
行至25米,女人渐渐不行了,身体渐渐瘫软下来,男孩能感知到母亲的无力,可是无可奈何,倘若把自己的氧气面罩再还给母亲,母亲要拖的便是两个成年男子!
最后十米,母亲彻底瘫软下去,眼睛一闭,瞬间瘫倒,这最后十米路,他咬一咬牙,一股无形的的重担似乎此刻便压了下来,压在了他的肩上,他右手也揽着母亲的腰,拖着两个人向家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拖,无力感逐渐袭来,可是他必须保持清醒,因为,他想守护爱他的母亲,想守护这个人人平等,天下大同的世界!
他迈入了玄关,将母亲抱着,抱到了紧急供氧设备附近。终于,母亲安全了,他的母亲并没有昏迷太久,是以只要得到氧气补充,迅可以苏醒。
当他再回去搬张叔的身体时,忽地,他身躯一颤,双腿一软,竟直接栽倒下去。就此昏睡过去。
“来不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