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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对不起(第1页)

众人看得皆是一惊,而旁边的百姓更是急得踮脚张望,想知道究竟现了什么。

周大人望着这几处血痕沉默了会儿,随即问道:“这样细小的伤痕,也不一定是致命伤。”

秦桑摇头道:“此处是头顶的哑门穴,是人体最为紧要的穴位,若被重击后非死即伤。而这些伤痕极有可能被银针刺入所伤,看起来是来自极有冲击力的暗器,才能将银针直接没入头骨,所以当时验尸时并未看出。”

沈穆听得一惊,连忙问道:“所以那银针现在可能还留在里面?”

秦桑望着他的目光动了动,道:“现在唯有将头骨劈开,才知道是否真如我推测这般。”

沈穆脸上露出痛苦表情,随即闭上双眼道:“你去做吧,只要能还初儿清白,相信她泉下也能原谅为父。”

于是秦桑让梁旭帮手,将这枚头骨劈开,果然在其中找到三根银针。

当围观众人看到这几枚银针,立即醒悟沈云初真是被人所杀害。

想到那些说她被别国奸细骗身骗心而自缢,在她死后恶毒至极的谣言和中伤,许多人心中都像被压了巨石,难受又憋闷。

而这时唐以临对着众人提醒道:“当初青面盗四处作案时,有一人最擅使用的就是银针暗器……”

沈穆语声颤,“所以,初儿其实是被青面盗报复所害死的?”

6昭点头道:“沈娘子应该是认出了青面盗中的一人,追查时又现他们在给内廷司贩卖私盐。她明白内廷司的权势滔天,不想连累家人处于危险之中,所以才会离家,想要同上一次那样孤身犯险找出证据。可惜私盐案比捉捕江湖大盗要复杂的多,有人设局害死了她,怕引起民愤才将她伪装成自尽。”

他话里话外,就是内廷司联合青面盗害死了沈云初,百姓们听得攥紧拳头,将所有仇恨都算在那群太监身上。

沈穆脸上露出浓浓的嘲讽,冷笑着道:“初儿为擒住青面盗不顾生死,连容貌都被毁去。谁能想到,因为有人徇私枉法,他们为了私利恶意包藏,最后害初儿死在那群恶贼手上,八年来含冤莫白,天理何在,天理不公啊!”

众人被这位父亲不甘的悲鸣震撼到,人群中有人大声辱骂,有人默默不语,许多人也跟着落下泪来。

6昭叹了口气,正想为今日验尸下个结论,突然听见自远而近一阵马蹄声。

有一名锦衣卫策马赶到,一见6昭便跪下道:“大人,去找柳元的卫兵们回来了。他们说柳元早得到京中要翻案的消息,知道圣上要宣他进京,在卫兵们到达的前一日就在家中自尽了。”

几人都因这消息大吃一惊,6昭正要开口,那锦衣卫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捧到他面前到:“但是柳元留下来一封遗信,陛下已经看过了,吩咐卑职马上给几位大人送来。”

6昭接过书信展看,认真读完之后,神色凝重地走到沈穆面前。

他将书信捏在手心举起,用所有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八年前,负责此案的大理寺少卿柳元,因受到内廷司总管太监祝文山以他一家几口性命威胁,不得不以沈云初自尽结案。他在信中写明:辞官之后,他未有一天能获得内心安宁,这些年始终活在愧疚与悔恨之中。他自觉愧对圣上,愧对老友沈大人,最愧对的,是含冤而死的沈云初。所以当他知道此案要重审,实在没脸再回京面对众人,只得自尽来谢罪于天下。”

沈穆望着这封迟来的忏悔,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为躺在棺木里的女儿,为曾经背叛的老友,也为了这晚来足足八年的真相。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验骨结果全被写进验状,6昭领着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官员,都在验状上签上名字,为沈云初案下了最终定论。

当她再度被下葬之后,所有官员也准备下山回府。

秦桑正准备上大理寺的马车,却现唐以临还留在原地。

她顺着唐以临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一位穿着富贵的少妇,正哭得满脸是泪,跪在沈云初墓。

她将一束山茶花放在沈云初墓前,哽咽着道:“对不起,当年我从未信过那些流言,我想要为你申辩,可我不敢。母亲说我即将议亲,若是帮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说话,会被夫家嫌弃。可当初若不是你帮我,可能我早被流氓给欺负毁了清白。对不起,是我太懦弱,对不起……”

她说得泣不成声,旁边有许多人也跪了下去,纷纷将手里的花束放在墓前,无数忏悔的话,最后只剩下一句又一句句: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含冤这么多年,虽然我们从未将你遗忘。

秦桑轻轻叹了口气,想着棺木里,哪个她从未亲眼见过却心向往之的女子。

她会原谅他们吗,会觉得不甘吗?或者她只会轻轻一笑,如同当年,打马过长街,将美名或恶名全部甩在身后。

等到唐以临回到马车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始终没有说话。

梁旭觉得这气氛有些沉重,笑着道:“这案子应该是彻底破了,后面就等着圣上怎么处置内廷司的那群人了。咱们上次的酒没喝成,现在总该好好喝上一口了。”

可唐以临垂头揉了揉额角道:“今日有些累了,还是改天吧。”

梁旭知道他这几日全在为此案奔波,也觉得有些心疼,连忙道:“那大人快回去歇息吧。”

唐以临点了点头,神色淡淡不再说话。

梁旭是闲不住的性子,突然望向唐以临的腰间,笑着问道:“大人您换了块玉佩啊?”

唐以临倏地抬眸,神情似乎变了变,随即立即恢复如常,笑了笑道:“没错,想换就换了。”

梁旭忍不住打趣道:“您以前那块玉佩不是戴了许久,怎么突然换了?莫非是哪位姑娘送的?”

唐以临今年三十有二,却始终是孤身一人。

大理寺上下都觉得是因为他这些年拼命查案,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所有找他说亲的媒人全被他以没空相看推拒,同僚们提起这件事,还颇为他惋惜。

唐以临瞪了他一眼,呵斥道:“莫要胡言!”

梁旭嘿嘿一笑,秦桑却有些笑不出来。

她终于想起来了,为何她在沈穆府里看到小丫头捡到的那样东西时,会有熟悉的感觉。

那是唐以临常戴在腰间的玉佩。

这代表他在6昭和自己去沈府之前,就已经去过那里。

就在秦桑心中惊疑不定之时,听见唐以临吩咐车夫道:“在这里停一下,我去办些事。”

车夫立即勒停马车,看着唐以临下车离开的背影,秦桑突然喊了声:“我也要下去。”

她望见梁旭疑惑的表情,勉强笑了笑道:“想去那间铺子买些东西。”

梁旭坐在车厢里摸了摸脑袋,好不容易破了大案,这两人是不是高兴傻了,怎么古古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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