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好姐姐诶,”宋珩逗她,“左右是送人,送我不也是送吗?”
灵芝被他这一逗趣,恼羞成怒,追上去抢,两人在外间打闹起来。
沈度低头看宋宜,俩人都被逗笑了,相视一笑,他俯身,在她额上轻轻落了个吻,“好生养着,等病好了,我再来接你。”
他说完就走,宋宜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神,等回过神来,早不见了他人影,反倒是灵芝和宋珩打打闹闹地进了屋。灵芝一进来,看见她醒了,先是一乐,“县主你醒了啊。”
她还未出声,灵芝赶紧抢先告了宋珩一状:“县主您瞧瞧,您这才刚病着,珩哥儿就借着来给您送补药要抢您的宝贝,这坛子雪水您可交代了好几遍要好生照看着,夏日里好拿出来送人的。珩哥儿也忒没理,非要硬抢。”
宋宜也不知在没在听,好半晌,迷迷糊糊地抬头觑他俩一眼,心不在焉地道:“赏他罢。”
灵芝:“???”
宋珩得了这坛子宝贝,冲灵芝“切”了声,“你看吧,我就说忒小气。”
他功德圆满,懒得再逗灵芝,一溜烟地跑了。出得门来,沈度候在廊上等他,他一见着沈度,方才和灵芝打闹的好心情便减了几分,默默白他一眼,将怀里抱着的坛子扔给他,“雪水煮茶作诗,这是你们这些酸腐文人才做的事,我可不稀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度接过,又听他道:“这可是我姐新岁初每日早晨亲自去采的,手上伤都没好全,可半点没经过旁人的手,谁还不知道是送你的,你要摔了我跟你没完。”
沈度闻言,默默将坛子抱紧了些。
宋珩没忍住嗤笑一声,大跨步向前走去,不料刚一出园子,双瑞这嘴碎的又候在门口等他,他刚要斥他几句,双瑞知道要挨骂,赶紧先开口了:“珩哥儿,王爷急着找您呢,您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我能干什么坏事?”宋珩话刚一出口,余光瞥见刚走出来的沈度,暗骂了声见鬼,就听双瑞接道,“说您要是带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人回来,就让他自己滚过去见王爷。珩哥儿,您别是把什么金丝雀带回来了吧?”
“雀你个鬼啊!”宋珩赏了他一个爆栗子,“不是让你好生看着么,我爹怎知道我又干了什么?”
双瑞委屈:“珩哥儿您什么时候让我看着了?”
宋珩:“……”
沈度倒是不疾不徐地走近了,宋珩看向他,“得了,托您的福,又要挨揍了。您可没坏规矩吧,不然板子就要变军棍了。”
沈度没忍住一笑,“你去吧,我自个儿去会会王爷便是。”
宋珩一哽,“哟,你还挺自大的,私入县主闺房,我爹就是叫人把你打死,也没人敢说他句不是。”
“我说真的。”沈度先一步向前厅去了,“你别来,我保你没事,你要来了,王爷要上手,我可就拦不了了。”
他说完就走,宋珩目瞪口呆,看向双瑞,“嘿,他这人还挺狂。”
他话还没说完,沈度已经顺着游廊走远了,他到前厅,自然有小厮迎上来给他引路,到会客厅,宋嘉平正坐在案前翻一本旧册,黄纸破败,似乎风一吹就要散了,他却看得认真,沈度冲他行了个大礼,他头也没抬,“上门做客,连大门都不知道走?”
“王爷贵人事忙,府上一举一动倒还一清二楚。”
宋嘉平忽地动了怒,“文嘉本就是个没规矩的,你不劝着点,还跟着学,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沈度:“……王爷消气,别口不择言。”
宋嘉平也不请他落座,他也闲得自在,从窗缝里去看那一池碧水,上次来的时候池边海棠尚且还是花骨朵,此次再度造访,却早已零落成泥了,他有些晃神,想起上次宋宜便在这里同他道破那句“我有所念人”,心里忽地有几分不是滋味。
宋嘉平翻完册子抬起头来,瞧见他在看窗外,随口提了句:“这海棠花树也十多年了,文嘉出生那年,特地为她栽种的,你应当见过。”他说着不自觉地笑了声,“这丫头小时候很喜欢海棠,倒不知什么时候起喜欢上了梅花。”
沈度低低“嗯”了声,没搭话。
宋嘉平同他说起正事:“昨夜之事,若陛下没为文嘉开这个金口,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你打算怎么办?”
沈度醒了神,老实答道:“刘昶不敢动我。北衙揣摩着他的意思,想栽赃我一次,但等这事传到他耳朵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栽赃?”宋嘉平讥诮地笑了声,“你昨夜是没在含元殿,还是没同文嘉在一块儿?”
沈度哑口无言,作了个揖,“王爷恕罪。”
“你手里还握着他什么把柄?”宋嘉平看向他,正了色,“刘昶这人心眼小,没道理过了这么久还留着你的命,你还有后手?”
沈度点头。
他不细答,宋嘉平没再继续深问,只是叹道:“你何必盯着他不放?当年之事,一定要追查个清楚么?其实也没什么好追查的,你便是查清楚了又能如何?故人总不会再回来了。”
沈度默了默,道:“生恩难负,养恩难忘。”
宋嘉平摇了摇头,“你这孩子也是固执,也罢,由你。不过,我还是怕你在这事上太过执念,若是有朝一日,你因为这事负了文嘉,我还是上次对你的那句话,我不会顾念旧情,定不会饶你。你既在查当年之事,想来也查过我,便知道我没什么善心,心狠手辣的事做得不少。你若负她,你查过的那些人的下场,”他意味深长地盯了沈度一眼,才缓缓接道,“你的,总不会比他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