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为了钱财,当家的亲人失踪了,有人告诉他只要把你绑来住几天,就可以帮忙打探消息,所以……”妇人满脸内疚,想了想道,“你放心,我们到时候一定会把你完完整整送回去的,绝不伤你分毫。”
竟还是一帮有底线的绑匪么?
颜鸢慢慢悠悠地咀嚼完嘴里的烤饼,用余光扫了绑匪大哥一眼。
“我原本是要入京嫁人的。”颜鸢想了想开口。
“啊?”妇人愣在当场,不明白这因果关系。
颜鸢又回头看了妇人一眼,轻声道:“我爹爹是在关外做营生的,我身体又不大好,所以他费了许多劲儿,给我找了一门帝都城里的夫家。”
妇人愣愣听着。
颜鸢在她惊讶的目光下,轻轻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惨淡一些:
“我夫家是京城的大户,门第比我家高,所以我爹爹让我提前入京,好先学一学规矩,免得将来被婆婆轻视。”
妇人张了张口,瞠目结舌:“那现在……”
颜鸢幽幽道:“现在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我被劫走的事了。”
妇人终于彻底听明白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绑匪大哥,再看向颜鸢的时候,眼里已经充满了同情。
眼前的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正是婚嫁的年纪。就算是他们这种山野村夫,在娶一门亲事之前,也要去姑娘在的村子打听打听姑娘的品行如何……而她竟在出嫁路上遭遇了绑匪,哪个高门大户能容忍自家媳妇在成亲路上曾被人劫持的?
就算他们把她毫发无损地带回去也无济于事了。
可以说,自打他们把她从客栈里劫走的那一刻起,这姑娘的下半生就已经毁了。
真是造孽啊。
妇人叹了口气离开了。
颜鸢终于可以安心啃那个巨大的烤饼。
她就这样啃着烤饼,烤着篝火,吃着吃着又犯起了困。好在身边就是被子,她干脆就躺倒了,在篝火旁边又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篝火映衬着她瘦削的脸,热浪拂过她的脸颊,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安睡的兔子。
“这个千金小姐的心是不是属猪的吗?除了吃就是睡?”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
绑匪大哥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她,不知道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
篝火就这样燃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派去接头的人赶回了破庙,带来了最新的坏消息:接应的雇主依旧没有出现,他们顺着接引人留下的印章赶去关内,却发现就连印章都是伪造的……
也就是说他们彻头彻脑地被骗了,被耍了,肉票砸手上了。
绑匪大哥气得直接挥舞着马刀砍断了庙宇三根柱子,随后气势汹汹地踹开了颜鸢的房门。
彼时颜鸢刚刚在小房子吃完最后一口烤饼,还来不及下咽,就被她拎着衣领提了起来:“把你知道的说出来,那个人是谁?”
颜鸢不适地动了动,迷糊问:“谁是谁?”
绑匪大哥咬牙切齿:“当然是雇主!你装什么糊涂?若非跟你家有仇,为什么要在你出嫁之前毁你清白?”
原来是为这个。
颜鸢努力地扭了扭身子,发现脚尖依旧不能落地,这才干脆放弃了,就像是一条虫子一样懒洋洋地挂在了绑匪大哥的手上。
她小声道:“我爹爹的仇家有点多,这个……不好说。”
绑匪大哥冷道:“那就说最大的几个仇家。”
颜鸢喘了口气,说:“……脖子疼。”
她也确实没有说谎,她的脖子被衣领勒着,眼下已经红了一片,**辣的生疼。
绑匪大哥和她僵持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把她放回了床上。
他冷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颜鸢抬起头看着他。
这个绑匪大概确实是急火攻心,不过一日的功夫,他的眼睑旁已经结满了青灰色的印记,看起来像是几夜不休不眠的样子。
是因为断了亲人的线索么?
颜鸢想了想道:“其实倒也不用那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