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
“嗯。”
“你很在意李恒。”
“嗯!”
“为什么?”
青年的声音里,藏着一丝微妙的紧张。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闪过诸多可能,比如年龄相近,年龄相近,和年龄相近。
但当商挽琴看向他的时候,只看见一张柔和沉静,对万事万物都处变不惊的面容。这样沉静的面容、清寒的目光,是有一丝神性的,能照彻人心最幽暗的角落。
对于在黑暗荆棘中打滚的人来说,他有点太过美好了。
她不禁感叹道:“是啊,表兄可能无法体会吧?”
乔逢雪眼神波动了一下。
商挽琴没注意,还笑了一下,有些惆怅地说:“李恒他……会唱一首很好听的歌。”
——遥遥秋思,煌煌明星。非我不往,江水漫兮。
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歌谣。一定是。
乔逢雪沉默下去,没有再问。他想起,玉壶春的房间里,放有一只陶笛。很久以前他也喜欢吹奏,后来这样那样的事发生了,他就再也没吹起过。他竟不知道,她也喜欢乐律。
他略一抿唇。唱歌又如何,他还会吹陶笛呢!回去就让表妹听听。
这时候,不远处许飞喊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商姑娘,乔门主,可以出发了!”
罗扬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抱着纸本和笔,对着面前荒凉的绿洲写写画画。正主没回答,他却慌慌张张地抬头:“能不能再多等一下?我快画完了,我马上就画完了!”
许飞怒道:“罗兄,我们现在可是要报恩的人!怎么能这么任性!”对许飞来说,报恩就是要认认真真帮恩人打点好大小事宜。
“啊……”罗扬可怜巴巴地抱住脑袋。
这一幕冲淡了商挽琴的惆怅之情,让她笑出来。“罗先生尽管画吧!你的研究十分重要,对吧表兄?”她看看四周,“还有,你不是好奇琉璃部落珍藏的秘籍?也找找吧,我也帮着找,有什么能用的就带走。”
“可……可以吗?!”罗扬又惊又喜,神情宛如被一百张大饼砸中,都快乐晕了,但很快他又踌躇,“不问自取是为贼,这样不好吧?”
商挽琴乐了:“罗先生啊,你倒是能问,喏,都在那儿呢,问吧。”
她指着树下那堆衣物和恶臭液体,说道。
罗扬打了个寒颤。他看几眼,又露出不忍的表情,叹道:“唉,其实部落里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那些妇孺何辜呢?”
“恶鬼杀人,就是这样的啦。罗先生,不要为了自己无法控制的事伤心,这样容易郁结在心的。”商挽琴拍拍手,“好了别想了,走,找书和图画去!”
罗扬到底念着自己的研究,精神一振,乐颠颠地迈步:“好好好……”一连说了不知多少个“好”字。
乔逢雪看他们那副样子,失笑摇头。
他看向许飞,温声道:“许姑娘,再等他们一会儿吧。你也再休息休息,吃喝点东西。”
“哎,这个罗兄!乔门主,多谢你体谅了。”许飞不好意思地说,“行,那我再检查一下行李,可不能落了东西。”
一时间,只有乔逢雪独自站在登云树下。这是高地,放眼远望,能看见河流、房屋,还有人们耕种的作物。对了,那是棉花,不久前表妹还指着问过,那时候琉璃部落载歌载舞、人声鼎沸,是多么生机勃勃。
生机勃勃——建立在他人血肉上的生机,当然勃勃。也因此,毁掉的时候就毫不可惜。
他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继续看这片景色。
他伸手捉住一片干枯的落叶,举在眼前。落叶已经剥落出空洞,只叶脉还挺立。透过空洞,他凝望着那一切,渐渐地,眼前的景象变幻,成了另一个时间的另一幕。
在那一幕里,没有古国恶鬼,没有新生的恶鬼,更没有什么“扮演奴隶的关卡”。在那一幕里,他们很快解决了地下的小小恶鬼,踏上了前往白沙城的路途。
在那一幕里……:,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