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熟悉的声音,芝麻糖动了动。
商挽琴怕它鸣叫,一把揪住它,捧在手里又轻轻捏住它的鸟喙。芝麻糖困惑地眨巴眨巴眼,倒是乖乖地待着不动。
屏风是比较厚实的白布,还绣了清淡的墨色山水,将外头的人影隐隐绰绰勾勒出。温香的影子是站着的、纤长的一道,左边卧榻上,则倚坐了另一道修竹般的人影。
他长发垂落,看不清神情。
商挽琴将呼吸放轻到几近于无。
只见温香拎着食盒,很自然地走了过去。她将东西放在桌上,打开盖子,取出其中的碗碟。
“我想门主一夜水米未进,又消耗太多,这样一直昏睡下去,对身体没有好处。”她声音轻柔稳定,“先吃些药膳再休息……”
“不必。拿出去罢。”
他声音清醒了一些,那种温和有礼也回归了一些,但还是显得疏离。
温香的动作一下顿住了。
她的手僵在半空,好一会儿,她才放下东西,转身面向他。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其实一直想问个清楚,你到底怎么了?”
乔逢雪没说话。
片刻后他略叹了口气:“你出去罢。”
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乔逢雪坐了起来。他面向温香,也就背对着屏风这一边。商挽琴更大胆地将头伸出一点,想看得更清楚。
她主要是想观察温香,绝对不是想看八卦,绝对不是,嗯。
不过,看来看去,除了变得更激动之外,温香周身并没有什么异常。
温香上前一步。
“别想赶我走,我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她声音里出现了一丝哽咽。
好一会儿,屋内很安静。乔逢雪一言不发,连一点声响都没出。他甚至没说一句“你问”。
温香站在那里,身形越来越僵硬。
“你为什么不说话?过去那个温柔细腻、总是对我微笑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她声音中充满委屈,泪水落了下来。
“忽然冷淡,忽然疏远,忽然没了笑容,却偏偏对商姑娘另眼相看——那个商挽琴!总是惹祸,总是欺负别人,门中有谁喜欢她?我理解你关照亲人,可如今你对她的照顾,远超‘关照’二字!”
商挽琴心想:这怎么扯上我了……行吧以前老找你麻烦,算我欠你。不过你说得对,他是把我当亲妹妹照顾的。
同时她又有些疑惑,因为她觉得乔逢雪对温香一直很特别,怎么现在看着人家委屈巴巴地哭,他也没上去哄着。还真不喜欢啊?
商挽琴耳朵竖得更尖。
温香还在激动:“你究竟,你难道……门主——不,乔郎,你到底在想什么?”
“够了。”
这时,乔逢雪才开口:“这些事和表妹没关系,你不必将她牵扯进来。”
温香错愕片刻,才喃喃道:“你开口第一句话,竟是护着她?”
乔逢雪站了起来,从旁边拿起外衣,随意披在身上。
他长发顺滑极了,从屏风投映的影子来看,他脑袋四周没有一根乱飞的杂毛,看得让人羡慕非常。商挽琴多盯了好几眼,暗中琢磨他用了什么护法秘方,能不能够问出来。
“若你认为这是护着,那便是护着吧。”乔逢雪的声音彻底回归了那位温柔有礼、又有些清冷疏离的玉壶春门主,说话和气极了,却又自有寒芒。
“温香,我以为我已经同你说得很清楚。过去多年,我承蒙温伯父照顾,是以在温伯父过世之后,我同意你来玉壶春,也愿意多照顾你几分——无论你做了什么。”
他似有若无地强调了一句。
“但这番情谊,最多最多,不过世交兄妹之谊,并无其他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