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主子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做事都太随心所欲了些。
玉明在心里摇摇头,很快退下,学今日要上的课去了。
秋澈坐在原地,看着那张宣纸许久,伸手将其揉成一团,丢进了旁边的木纸篓中。
不管了。
下次见面,自见分晓。
可惜的是,后来的大半个月里她们都没有机会再碰一次面,反而是秋澈与那位君夫人,时不时就会遇见,慢慢熟识了起来。
秋澈常与她闲谈,聊到尽兴处,君夫人也同她亲近起来,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家的后辈,十分慈祥欣慰。
玉明次次都陪在旁边,某次两人分开,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公子不觉得奇怪吗?”
秋澈面不改色:“你说。”
“这位老夫人年纪不大,却整日吃斋念佛;穿着素衣麻布,却十分雅致,像是富贵人家出身……可身边又没有什么人伺候。”
玉明分析地认认真真、头头是道:“可见其身份并不简单——公子与她走的这么近,当真可行吗?”
秋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欣慰道:“进步很大。”
玉明:“……”
不知道为什么,幻视老母亲看女儿。
再回神时,只见秋澈摆摆手,道:“但还不够大。”
玉明歪头,表示不解。
“你说的这些都对,可你再想想——这甘雨寺是皇家恩客常居之所,方丈什么人没见过?那位不明来处的岳姑娘院中三十大内侍卫,被两个侍女看守得严严实实,方丈对她也只是寻常礼数。”
“但对这位君夫人,方丈却可谓是恭恭敬敬、服服帖帖。”
见玉明沉思,秋澈提了提唇,意有所指道,“有时候,无人伺候,不代表就没有地位。”
“你猜在这甘雨寺,是有人伺候的厉害,还是无人伺候的厉害?”
……
那日之后,秋澈依然时常与君夫人闲谈,关系已经突飞猛进到了君夫人称呼秋澈为“小秋”。
玉明却再也没有提出过异议,安安分分地跟在身后听着。
直到某天,两人同行路过大门紧闭的院子时,秋澈忽地开口问:“不知君夫人,与岳姑娘是如何认识的?”
“这寺庙中往来祈福的,大多只有那么几个人,一来二去,自然也就认识了。”
君夫人笑眯眯道,“怎么,岳姑娘没和你提过?”
秋澈摇摇头:“岳姑娘近来身体不适,我已经许久没见过她了……夫人可知道她的情况?”
君夫人调侃道:“关心她啊?”
秋澈笑笑,没否认。
见她不应话茬,君夫人也失了揶揄的兴致,道:“那我也不清楚,兴许确实是身体不适吧……”
接着像是才想起来一般,问:“啊,对了小秋,你不用上值吗?”
秋澈又摇摇头,面露苦笑:“实不相瞒,我父亲对我十分不满,我来这里,便是被他赶过来的。可大夏律法有言,无皇令时当以父言为令,在下也不敢随意走动。”
君夫人便轻笑一声,盘弄着手里的佛珠:“旧朝律法罢了,何须如此谨遵。”
秋澈依然只是叹着气摇头,不说话,像是十分无奈。
不远处的天边,风云渐起。
……
“娘娘,这是今日庙里新进的栀子花茶。”
“放那儿吧。”
“是。”
满室茶香中,细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