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肆这会儿也很热闹,门口站着许多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而秀才站在中间,像是在说着什么,笑容怡然。
“喂,那边在谈什么呢?”宁淮安顺手抓过身边的一个书生,压低声音问话,模样活像个土匪。
姜戟默默拉着呆瓜离他远些,生怕被人误会他们是一伙人。
书生对上宁淮安这凶神恶煞的脸,哆哆嗦嗦道,“说下个月以赏菊为主题的诗会呢。”
“诗会?在哪儿?”宁淮安继续问。
“城北,泱州总督府里。”书生继续回答。
“多谢。”宁淮安问完,直接把书生扔回原位。
“咱们下个月去参加诗会吧。”片刻后,宁淮安凑头到姜戟身边问道。
“你会作诗?”姜戟上下打量了一眼宁淮安就替他回答,“你不会。”
宁淮安哑然,作诗这玩意儿对他而言似乎还真有些难度。
“诗会、是什么?”呆瓜站在一边听了个大概,然后好奇地问道。
“就是去吃菊花饼、喝菊花酿的聚会。”宁淮安诱惑道,反正他只要带上呆瓜就成,秀才和呆瓜看起来很是熟稔。
呆瓜情不自禁地咽咽口水,“什么时候,去?”
姜戟却很是头疼,这呆子还真是太好骗了啊。
商量好下个月诗会的事宜,宁淮安转身就打算朝秀才那头走去,可没走几步他却停了下来。姜戟跟在他身后有些不解,踮脚打望了秀才那边一眼,立刻明白过来。
不远处的秀才身边正站在一个年轻俊逸的男人,他们相谈甚欢,秀才更是双颊带上了浅红。
宁淮安咬着牙握紧拳头,但也没敢上前打扰。
姜戟却是耸耸肩,小声地问着宁淮安,“师傅,我看要不咱们回布庄把那绿衣服给你买了?”
宁淮安抱着一沓书卷有些心灰意冷地回头,打算就此回家,攻读诗书,然后再在下个月的诗会上大展拳脚让秀才刮目相看。
不想他才转身就听到了后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立刻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人。
“呆瓜,你,你们怎么来了?”秀才已经和身边的男人道别,正小步朝他们走来。
呆瓜连忙抽过宁淮安手里的书卷,“还,还书。”
看到呆瓜手里几本基础的文卷,秀才面有惊喜,“你在念书吗?”
呆瓜摇摇头,他不喜欢念书,以前在学堂也是只要看到书就想睡觉,谁也拦不了。姜戟一把夺过书卷塞回宁淮安怀里,“他在念书,说是想要和你聊些高深的东西。”
秀才蓦地抿嘴一笑,小小的酒窝陷在双颊,清冷中透着可爱,“三字经,你念到哪里了?”
宁淮安愣愣地望着他,半天答不上话来,哪还有平时欺压小孩的恶霸架势。
“这书他看了三天,勉强读通了前两行。”姜戟毫不留情地说道,然后把呆愣的宁淮安朝秀才那边推了几步。
“臭小子,尽胡说,我早就能通背了。”宁淮安回头敲了敲姜戟的脑门,这会儿才有了几分嚣张的气焰。
“哦?那背来听听。”秀才挑挑眉,问道。
宁淮安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说话,生怕漏洞百出。
几人就这样相向对望,气氛也冷了下来。
秀才指了指宁淮安手里的书卷,“你还要还书罢,我就不打扰了。”
宁淮安顿了顿,想要挽留,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下个月你们是不是有个诗会?”
“嗯?”秀才沉吟片刻,问道,“你想去?”
宁淮安忙不迭点头。
“你会作诗吗?”秀才又问。
宁淮安顿时苦了脸,心知秀才这话里带有些许婉拒的意味。
“不会可以来讨教我。”秀才轻瞥他一眼,甩了甩袖子就大步走开了。
宁淮安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望着那人离开才笑弯了眼,“我就说他对我有意思。”
姜戟暗自摇头,不知道他这师傅到底哪来的自信。
自那天后,宁淮安几乎天天跑到城里去找秀才,而呆瓜地里空了也无事可做,刚好可以陪着姜戟习武。姜戟虽然没人看管,但习武很是刻苦,不知不觉中力气大了许多,身高也多了几寸。
呆瓜为此却很发愁,他还记得天气热的时候姜戟也就比自己高出半头,可现在再比,自己就只到姜戟的肩膀,像是压根没长一样。心里想着长高,呆瓜增加了许多饭量,妄图早日长到和姜戟一般高。姜戟也看出来呆瓜最近吃得多,不过他却还以为呆瓜是长身体,非但没阻止还把自己的那份让给呆瓜。
不想呆瓜饭量提了许多,身高却还是久久未动。
终于有一天,呆瓜苦着脸找上了姜戟,“姜姜,我、我长不高了。”
姜戟立刻明白过来,原来呆瓜这天会暴饮暴食全是为了这个。他伸手掐了掐呆瓜肉嘟嘟的脸蛋,安慰道,“你还没到时候,以后自然会长。”
“以后,有多后?”呆瓜扁扁嘴,头一次质疑起姜戟的话来。
姜戟不由得失笑,“这样吧,以后你跟着我一块习武,说不定还能拉拉筋骨。但是你的饭量可不能一直强撑,不然以后你要比师傅的那头猪还胖。”
呆瓜想了想宁淮安那头养了几个月就足有百斤的猪仔,突然打了个冷颤,“不、不要。”
于是,傍晚归来的宁淮安就看到了两个扛着沙袋在院落里绕圈跑的小人,不禁有些惊讶。
“呆子,你怎么也在跑步啊?”宁淮安打量着呆瓜的小身板,心说幸好姜戟知道给他减负,沙袋足足缩小了好几倍,不然呆瓜必定是要手脚酸痛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