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程全程缄默,无人开口。
萧婧华靠着车壁,怔怔出神。
虽相信陆埕并非朝秦暮楚之人,可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些不安。
那两名少女的交谈声终究是入了心。
她在冷风里等陆埕时,他在城门口与纪初晴相谈甚欢吗?
一颗心仿佛泡在了醋里,酸得她鼻间发酸。
手臂轻抬,触了满手的温润,萧婧华眸光微软,心下稍安。
……
长秋殿内闻针可落。
工部侍郎梁宏悄悄抹了一把额上冷汗。
满朝文武何人不知,陛下对新昌大长公主极为敬重,宁城洪水肆虐,陛下特以大长公主与驸马名讳建清居堰,明摆着是要为这位姑母积德累善,哪个不要命的,竟敢在这上头动手脚。
这么不怕死,缺钱缺疯了?
余光里,陆埕面色平静,似乎方才禀报的不是贪污重罪,而是哪两家纨绔别苗头。
不禁在心里感叹,怪不得这位能入陛下的眼。
初见陆埕时,他不免俗套地以为这位乃是靠着岳家才被陛下委以重任,但这一路相处下来,却是个心有沟壑的,行事稳重妥帖又雷厉风行,他心服口服。
胡思乱想了一通,忽听上首陛下开口,梁宏周身一凛,倾身细听。
“卿等可有怀疑之人?”
梁宏屏息以待,谨慎开口,“臣惭愧,那人行事狡猾,臣尚无头绪。”
崇宁帝食指在案上敲了两下,御前公公成京立马躬身添茶。
吹开茶沫,崇宁帝浅啄一口,慢条斯理道:“此事既是工部发觉的,便交予工部吧。”
梁宏瞬间头皮发麻。
查案不去找大理寺,找他们工部做什么?
他们工部都是些只管修筑修缮的呆愣子,让他们查案,这不是去送死吗?
梁宏欲哭无泪。
这下,尚书大人非得骂他三天三夜不可。
他在这边提心吊胆,忽听崇宁帝又道:“陆埕,你可能胜任?”
陆埕安静两息,恭声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梁宏七上八下的一颗心顿时落回原地。
对啊,有陆埕在,这事怎么也轮不到工部其他人。
这明显是陛下在给未来侄女婿造势呢。
崇宁帝随手在桌上放了枚金牌。
“此物可调任意一卫禁军,你拿去。”
成京捧着金牌,小步行至陆埕身前。
陆埕双手接过,恭敬道:“谢陛下隆恩。”
梁宏酸得不行,悄悄打量着陆埕,将羡慕的叹息咽了回去。
谁让人家长得好,入了郡主的眼呢?
此事了结后,想来陆埕也不在工部了吧。
……
梁宏家中有事,与陆埕打了招呼后匆忙出宫。
目送他离去,陆埕一步步迈下石阶。
“陆大人。”
温润清朗的嗓音将他唤住。
男子着汉白玉蜀绣长袍,金丝蟒纹栩栩如生,仿佛巨蟒冲天而上,徜徉云海,威严而令人生畏。
金冠嵌白玉,五官俊逸非凡,薄唇微扬,端的是矜贵无双。
陆埕俯身作揖,“臣见过太子殿下。”
萧长瑾大步来到他身旁,在他肩上拍了两下,笑道:“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客气。”
“礼不可废。”陆埕答。
知他就是这性子,萧长瑾摇头,“此行可还顺利?”
见陆埕微顿,他便知出了意外,摆了摆手,“行了,不必多言。父皇若有意,孤早晚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