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竹机灵,三两步上前,小心搀扶住她,微笑道:“白姑娘,我扶你。”
箬兰反应过来,也上去帮忙。
白素婉回了榻,陆埕对兰芳道:“给你家姑娘换药,我去叫大夫。”
兰芳偷看自家姑娘,见她面色不好,喏喏应是。
出了门,陆埕低头看萧婧华,“你……”
“我在这儿等着。”
陆埕点了下头,转身出府。
“这姓白的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陆埕走远后,箬兰似赞似讽地来了一句,“若她身上没伤,我真想撕了她的嘴,让她哭个够。”
萧婧华心情低落,本不想搭话,闻言仍道:“她一个没依靠的弱女子,你和她计较什么。”
“郡主!您难道没看出来吗?”箬兰气得直跺脚,“她方才就是算准了陆大人会出现,故意演给他看的!”
“是吗?”萧婧华向箬竹求证。
箬竹摇头,柔声道:“奴婢愚钝,看不破白姑娘此举,郡主觉得呢?”
阳光穿云而过,坠落人间。
长睫卷翘,根根分明,似蝉翼轻颤。
她静默许久,并未答复。
不知过了多久,陆埕带着那姓陈的老大夫回来。
后者径直去了房间,不一会儿,便传来他训斥的声音,“这么重的伤,不好好养着,胡闹什么?”
兰芳的啜泣与白素婉低低的痛呼一并响起。
良久,陈大夫推开门出来,没好气道:“行了,没什么大碍,往后必须小心养护,别刺激到她。”
道了谢,陆埕与萧婧华一道送他出府。
站在门前石阶上,萧婧华骤然出声,“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若是责怪,她也不接受。
对白素婉说出那番话,虽是听到别人谈话后的冲动之举,但她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怪她?
箬竹箬兰自觉避开。
陆埕默了两息,“白姑娘因我受伤,我会让她留在陆府,直至痊愈。这段时日,你暂时先别过来,让她好好养伤。”
这几日他忙着为案子收尾,加之白素婉的伤实在触目惊心,有些事便被忽略了。
此刻才觉出几分不对。
白素婉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仿佛早就知晓他的所在。
若说是巧合,那处地界颇为偏僻,最热闹的便是赌坊,多是地痞泼皮。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侍女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且就这么巧,她竟没了住处。
陆埕总觉得有些不对,顺水推舟把她带了回来,想查个一清二楚。
那日白素婉为他挡刀,他心中愧疚,这才让萧婧华照看一二,如今却觉不妥。
以防万一,待他查明之前,还是不要再让她们接触了。
风声猎猎,萧婧华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是想象中的责怪,却比责怪更让人痛心。
她抬眼,眸中有泪水打转,声声质问:“你没听外头在传吗?都说白素婉对你一片痴心,心甘情愿为你付出性命。你不娶她过门,便是不识好歹,忘恩负义!你将她留下,甚至不许我过府,难不成还真想娶她?!”
“胡说八道什么!”陆埕眉心堆蹙,低斥道:“我与白姑娘清清白白,外头那些流言蜚语皆是无稽之谈,无凭无据,如何能信?”
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了,还清清白白?!
就算以前是清白的,今日过后,事情若传了出去,还能洗脱得了吗?
萧婧华感到可笑。
将泪意逼回去,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声问:“你是不是,送了她一枚玉佩?”
“是。”
肯定的答复,令萧婧华眼前一阵晕眩。
她告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测,抱着一丝希望,她能若无其事地照看白素婉,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
可猜测得到证实,心里宛如刮了一场罡风。
她好似陷入沼泽中,浑身动弹不得,无数只鬼手拉扯着她的脚踝,意图坠她入深渊。
“为什么?”萧婧华哽声,“你明知道那玉佩……”
“一块玉而已,给就给了。”
陆埕并未察觉萧婧华话里隐藏的泣音。他利用白素婉那枚香囊抽丝剥茧找到张骏的容身之处,事后给了银钱,她想买玉便买,他也管不着。各取所需而已,这有何能令她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