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问:“有一次你的祖母也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你在?哪里,但我没有告诉她。这一回你爸爸又为什么要联系我?”
“如果?你看了新闻,应该知道他现在?还在?被调查,按照目前的情况,他会面临大额罚金,而我爷爷不?会允许他动用涉及我们家公司的资产,所?以他正?在?考虑卖掉背着我妈妈送给情妇和私生子的公司。
“我让律师起诉追回本该属于我妈妈的资产,并且接受他把另一半本该属于他的股权用双方可以接受的价格卖给我,让他跟我妈妈离婚。他现在?还不?想接受我出的价格,大概想要通过你让我松口。”
陆之奚说得很委婉,蒋萤猜测他是要用这种方式让他爸爸接近净身出户。
“我给过他们机会的,但他们把我的宽容当成了软弱。”
他担心蒋萤误会他铁石心肠,耐心向她解释。
“我曾经告诉我爸爸,只要他把私生子和情妇们藏好,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但他不?听我的,也许是因为他更喜欢那些?长?得像他的孩子吧。总之,他去年做了很多事情,让我妈妈总是失控,所?以我打算帮他们一把。”
蒋萤陷入了沉默。
在?多数时候她都并不?认同陆之奚处理事情的强势作风,可在?他父母这件事情上,她竟然觉得可以理解。
这不?是个令人愉快的话题,陆之奚不?想扫了两人吃饭的兴致,不?再多说。
吃过饭后不?久,在?经过护士例行的检查后,蒋萤准备睡觉,并且坚持不?要陆之奚陪在?床边。
“你要是一直在?床边盯着我,我睡不?着。”
他提议:“那你可以把我当成抱枕。”
那更不?行了,蒋萤严肃地拒绝,并且让他以后再也不?要提这种事情,不?然涉嫌性骚扰。
陆之奚显然很失望,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进了一侧的家属休息室里处理自己的事情。
病房重归安静,只有角落里亮着灯,蒋萤缩进被子里睡下。
她远远低估了流感折磨人的程度,这远不?像十?二月那次受寒发烧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高烧不?过是序幕,刚睡了两个小时,嗓子开始火辣辣地疼,肌肉酸痛,仿佛受刑一般难受。
因为睡得不?舒服,她无?意识地在?病床上反复转身,朦胧间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人走到她身边,附在?她耳边轻轻询问。
“不?舒服吗?”
她没睁眼,“嗯。”
“嗓子疼?”
“嗯。”
“身上也疼?”
她没力气应了,闭着眼轻轻点头。
又过了一两分钟,蒋萤感觉到有只手扶住了她的后颈,她微微掀起眼皮看过去。
病房角落里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像是夕阳余晖般蔓延到半隐在?黑暗里的病床边,也微微照亮了陆之奚的面庞。
他那双清澈的眸子温和地看着她,轻哄般道:“萤萤,张口。”
迟滞的思维还来不及转动,蒋萤下意识按照他说的做。
陆之奚把带喷嘴的瓶子抵在了她口中,又捏了捏她的后颈,让她再张大点儿,舌头下压,别抵着喷嘴。
喷雾洒进咽喉,酸酸甜甜的味道,随后是一片清凉,像是灭火器一般把咽喉如刀片般的疼痛压了下去。
知道陆之奚是在?帮她减缓不?适,蒋萤也老?实?了,在他收手的时候还抓住了他的袖子,声?音含糊:“再来一点儿。”
他爱怜地摸摸她的脸颊,“一次不?能用太?多,等会儿起效就不?疼了。”
说完,陆之奚主动开始给她按揉着身体酸痛的地方。
女?孩子对男性的触碰总是敏感的。
但也许是曾为同居情侣的后遗症,蒋萤睡意昏沉,理智休眠,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陆之奚的触碰缺乏抵御机制。
相反,她异常快速地再次陷入睡眠。
蒋萤喜欢这种抚摸。
在?她年纪很小,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如果?发烧了,王歆也会这样为她按揉身体。
母亲温暖柔软的掌心抚摸过她因为发烧而产生疼痛的皮肤,带来心灵和身体的双重宽慰,这形成了蒋萤最鲜明?的,关于安全的记忆。
不?过给人按揉身体是一项极其枯燥无?聊的事情,王歆的耐心并不?多,往往按了十?分钟就停止了。
而王歆这么做的目的,也不?全是好心地希望她好受一点儿,还有部分原因是嫌她因为生病而哼哼唧唧的样子很吵。
蒋萤知道这一点,所?以每次王歆停止了抚摸之后,她都变得异常安静。
不?是因为不?疼了,而是她不?想让王歆感到厌烦。
恋爱时,陆之奚是无?意中发现她这个小习惯的,在?此后,且不?说蒋萤偶尔生病发烧的时候,就连每个月生理期,他都很贴心地为她提供这项服务。
陆之奚的掌心触感和王歆的手掌那种独属于女?性的暖软感觉很不?一样。
因为常年打网球,他的手掌有训练时留下的茧子,尽管动作轻柔,她还是能感到他指骨和掌心所?蕴藏的力道。
每当这只手隔着衣料在?她身上游走时,蒋萤总会意识到他可以轻易地单手扣住她的腰,或是环握住她的小腿。
可他的动作总是很规矩,尽心尽力地用合适的力道缓解她的疼痛,没有半点逾越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陆之奚不?像王歆那样会很快停下,他会持续地抚摸下去,直到蒋萤陷入很深很深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