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办?”
“怕也要继续下去,人一旦开始害怕,就什么都做不了。”
——这好像是权西森昨天说过的。
而她今天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虽然艺术工作者的身份让她对盗用产生了一瞬间的怀疑,不过考虑到一句话而已,不至于要付版权费,她便继续说:“如果女人因为害怕就不肯出门了,那马路上的女人就会越变越少,最后会像独角兽一样穿过街道,所有人都会盯着那个女人。”
姐姐真没那么好当的,现在顾西穗明白了。
那两个女孩都一知半解地点点头,反倒是开车的司机感慨了一声:“其实有什么好怕的啊?好多男的就是有病,还不去治!”
车上三个女人都愣了愣,笑着望向那个胖乎乎的大叔。
大叔边开着车边说:“上周我也遇到一个变态,说让我跟车,我问他前面车上的是谁啊,他说是他前女友,想知道人家搬去哪里了。我心想人家明明是要躲着你嘛,你还好意思跟?要不要脸啊?气得我把他拉到白云山去了!”
所有人都爆笑不已,大叔则懒洋洋地说:“这种变态就应该在白云山冻一个晚上才行。”
信不信由你,顾西穗的抑郁就被那个大叔治愈了,送了两个女孩子到小区楼下,之后才又回去。
大叔一听到地址就愣了,问:“你送人家下班啊?”
“对。”
“哇!真是个好同事!”大叔乐呵呵地跟她聊着:“你是不是在太初上班?网上说的那个被打的女孩子是不是你同事?”
顾西穗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大叔再可爱,隐私也还是很重要的。
大叔却兀自念叨着:“神经病噢!追不到别人就打人!你看看我,年轻时追一百个女孩,九十九个都不理我,我还不是越挫越勇,娶到了现在的老婆?我老婆可漂亮了我跟你讲,从来不嫌弃我丑,也不嫌弃我开出租。她那么好,我当然也对她好了,你说是不是?老婆嘛,就是用来疼的……”
顾西穗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从番禺到天河,依然是乌漆麻黑的,要经过好几片荒郊野岭。一线城市从来都不止是高楼大厦而已,黑暗的地方并不比别处少。
顾西穗努力盯着那些山看,如同在凝视黑暗本身。临到市区了,才心血来潮地换了个地址。
大叔问:“去找男朋友啊?”
“对。”顾西穗微笑。
“不要半夜突然去找男朋友,”大叔居然说:“男人都不可靠的啦!万一他家里有别的女人呢?”
“那我就宰了他!”顾西穗笑着道。
大叔就说:“好!有气魄!”
她就这样一路跟司机说说笑笑地到达权西森家,在包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他给她的那串钥匙,打开门,蹑手蹑脚到卧室——
床上根本没有别的女人。
确切地说,床上根本没有人。
第44章那是一种一无所有的穷
为了春节而回来,权西森当然是得第一时间回家。
就走了几天而已,权西森有女朋友的消息就传遍了,他去趟梦玲,不管是那些看着权西森长大的阿姨,还是那些喜欢调侃权西森的小女孩都喜滋滋地看着他。权西森头都大了,他妈真是一天到晚没事看,净在公司里八卦了,搞得他一点地位都没有。
好不容易到了办公室,姚总的秘书却笑嘻嘻地把一叠打印纸递了过来,说:“姚总说没空,这是春节购物清单,你自己去买。”
“……”
权西森无语地接过去,正准备离开,秘书又叫住他说:“等一下,还有个东西给你!”
她去姚总的办公室匆匆翻了半天,才拿了一个深蓝色的小盒子出来,说:“姚总让你把这个送给女朋友,说她戴上好看!”
那是一副mikimoto的珍珠耳环,还是权西森陪姚总一起去澳门时买的,他打开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问:“姚总不是很喜欢这幅耳环的吗?”
秘书却笑着说:“是呀,但姚总说她年纪大了,更喜欢翡翠,这个女朋友戴着才好看。”
女朋友。
他们就集体用这个不定代词特指顾西穗,顾西穗要是知道了估计又要抓狂了。
而权西森只是把盒子收起来,之后照着姚总的清单去扫货,鸡鸭鱼、烟酒茶,不知所谓的LED电视机,以及金桔、茶花,还附注了品种,叫绿可娜……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姚总一年只以母亲的身份差使权西森一周,而那一周就是春节。
那七天里,权西森就如同所有的儿子一样,负责采购、主理家事,陪同姚总出席各个场合,听姚总的朋友调侃自己,保持微笑,讲文明,懂礼貌……以证明姚总并不孤单。
他跑了两三个花市,才总算找到了那款茶花,绿色的,还挺好看。被问及要老株还是一年株,轮到权西森不懂了,只能说:“最好养的那个,价格无所谓。”
“哎呀!”对方喜笑颜开,问:“还要点什么?”
权西森也不懂他妈最近又在搞什么,就瞎指了一大堆,说:“这些都要了吧。”
买了单,留下地址,回到家,结果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发微信给保姆,她却说:我在外面买菜呢!
权西森饿得要死,只能叫肯德基来吃——对不起了,他的豪门生活就是如此惨淡。
姚总如今在住的房子还是15年买的,连泳池都有的那种大别墅,但家里常年一个人都没有。
她养着一个保姆和一个厨师,分别叫陈姨和王妈,找的都是同龄女性,难得在家,最大的乐趣就是跟她们一起吐槽儿女不争气,并发明了一种三人麻将,闲时就跟她们俩打麻将,导致姚总这幢豪宅几乎变成了麻将厅:一进门,就是一款全自动麻将机,旁边挨着厨房,方便大家吃吃喝喝、端茶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