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蛛的丝,这是阿蛛的丝啊。”顾里激动地泪流满面,摇着身旁白云子的肩膀:“是阿蛛的丝,我们有救了白云。”
“你不要摇了,我身上只有一道丝,断了怎么办?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两道丝固定的待遇吗?”
白云子没好气地吼声让顾里愣了一下,无耻书生一低头,发现自己的青衣上果然是两道丝,彼此交缠着,牢牢捆住了他的水蛇腰。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吗?
无耻书生被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的词句震呆了,然后他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想什么呢?这分明是蜘蛛精对他的关心体贴,不,是关怀爱护,也不是,宠溺关切,还是不对,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战斗情谊,对,就是两人数次同生共死结下的深厚战斗情谊,嗯,这么说就没错了。
顾里思想挣扎的这会儿工夫,人已经逃出生天,但非常可惜的是,对面两只天魔转眼就气势汹汹的攻了过来,朱知如果将他们放在自己这边,势必会让大家陷入更危险的境地,所以只好将他们仍然送回裂缝对面。接着蛛丝一抽,身形一展,墨涤剑在手,迎着两只天魔飞奔而去,在他身后跟了一串帮手,只是形象实在无法恭维,眼镜蛇癞蛤蟆穿山甲猫头鹰大蝙蝠等等等等,看得顾里这个外貌帮会分子心都抽抽了,暗道就这些货色,真的不会帮倒忙吗?
事实上这一场战斗是非常艰苦的,甚至不下于在剧毒绝地时对战那只乌贼天魔。或许是先受到神识攻击,接着又强撑救下所有人的缘故,朱知行云流水般的身姿消失了,甚至战斗中数度被迫变形,施展了两次身外造化,也只是给对面两只天魔造成重伤,却并没有杀死它们。
“怎么办白云?我从没看见阿蛛战的这么辛苦,他是不是会输掉?不行,我要去帮他。”
顾里早就维持不住冷静了,如果不是仙鹤死死叼住他的衣服,他早向着拖后腿的大道一路狂奔而去:没错,在白云子眼中,顾里上去不叫帮忙,叫拖后腿,他并不知道这个无耻的兄弟如今也有了金色血液这种能破魔障的秘密武器。
“冷静,顾里你要冷静。”白云子死死拖住好友,拼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兄弟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残酷的现实,就是你上去了也帮不了妖君大人,只能让妖君大人为你分心,你这种行为明显是给那两只天魔助攻,你可以无耻胆怯胡搅蛮缠小气贪财等等等等,但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做猪队友,我拜托你了,不要被热血冲昏头脑。”
“谁是猪队友?难道我就不能是龙队友虎队友?”顾里气急败坏,拼命甩手,想挣脱白云子的桎梏。
白云子叹了口气:“但很明显你不是龙队友虎队友啊,我不信你真不清楚自己的定位,虽然你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我的兄弟顾里最起码有一样好处,那就是有自知之明,该跪下抱大腿的时候绝不会去站着逞英雄。”
顾里:╰_╯“你确定这是在夸我?”
“我只是说出事实。”白云子放开顾里:“承认吧,你帮不上忙的。”
“就算帮不上忙,那我也可以和他同生共死。”顾里扭头看着在半空中与天魔战作一团的朱知,隔着这么远,那场面又是飞沙走石,根本看不清朱知的面目,只能见一袭白衫飞扬。
“如果妖君大人赢了,什么都不用说;如果妖君大人死了,你以为我们还能活?所以,即使你不上前,也能和朱知同生共死,不是吗?”
白云子一摊手,他的身体还在被毒素侵袭,此时经历了刚刚的生死一线,又和顾里“搏斗”这么久,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顾里怔怔看着远处,终于似是认命般跪倒下来,苦笑道:“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默默祈祷了吗?”
“咦?你竟然也有从善如流的一天?”
白云子疑惑地看向顾里,心想这厮怎么忽然就开窍了?刚才力气大的跟老虎似得,我拽都拽不住,现在我不拽了,他倒老实了?
顾里指着那条巨大的裂缝,没好气道:“不从善如流又怎么办?难道你认为我可以飞过这条十几丈的鸿沟?”
“幸好飞不过。”白云子哈哈一笑,话音未落,就觉眼前一黑,他心中一凛,一把抽出背上桃木剑,用力站起身来,还不等说话,周围的惊叫声便此起彼伏响起。
这只不过是片刻工夫,下一刻,眼前又是大放光明,顾里和白云子抬头看去,就见半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风暴漩涡,紧接着,有几个黑点由远及近,如闪电般飞奔而来。
“小心,有暗器。”
顾里大叫,让他这一提醒,惊慌失措的群妖立刻潮水般向后退去,转眼就空出一大块空地。
“啪啪啪……”
暗器们落在地上,发出声调悠长的惨嚎,“呱呱呱”“吱吱吱”的叫声响成一片,然后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叫道:“咋回事儿啊?你们这么多人都不知道接一下的,想摔死俺们呐?哎哟我的屁股……完了完了,是不是摔两半了?”
群妖定睛一看,就见几个“暗器”在空地上开始蠕动,过了一会儿,扁平的身体慢慢收拢,恢复原形后,大家才看出来,这些竟是跟着朱知一起冲上去战斗的那一串帮手:猫头鹰穿山甲癞蛤蟆等等等等。
“怎么回事啊这是?”
妖精们议论纷纷,顾里也因为方才的误会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几个妖精模样实在不怎么样,但冲着人家能冲上高空和朱知并肩作战,仅这一点,就该获得英雄般的礼遇和尊重,虽然这堆英雄明显是被天魔打成狗熊给丢下来的。
他连忙跑上前,见其它妖精都坐起来了,唯有那只硕大癞蛤蟆因为后面两条腿劈的太开,到现在还呈“一”字型,于是赶紧上前,犹豫一下后掏出块手帕,在那条看着就黏糊糊有点恶心的后腿上垫了,然后搬住对方这条腿开始帮着收拢。
“哎呀哎呀别别别……”
却不料癞蛤蟆竟吃痛大叫起来,只吓得顾里忙收了手,只见它嘶嘶狂吐着和眼镜蛇差不多的舌头,大叫道:“哎呀妈呀可能是劈叉了,这后腿一动钻心的疼,兄弟你等等,等我好好儿恢复恢复的。”
“劈……劈叉了?”
顾里囧囧有神地看着那两条后腿:别说,劈到这个程度,还真可能是给劈叉了。
“那……这怎么办啊?”
白云子和仙鹤也走上前,担忧地看着癞蛤蟆,就听它“呱呱”叫了两声,然后带着哭腔道:“让我慢慢来,你们不用管我了,这两只天魔十分强大,好在眼镜蛇还没下来……”
不等说完,就见那风暴团中一条黑影似是被甩了出来,流星一般坠落后,“啪叽”一下就摔在地上。得!眼镜蛇也下来了。
顾里和白云子仙鹤一起斜睨癞蛤蟆,暗道这货到底是癞蛤蟆还是乌鸦啊?
眼镜蛇似是被摔懵了,在地上把威风凛凛的蛇头如拨浪鼓般狠狠摇了一会儿,这才人立而起,抬起蛇头看向半空中越发扩大的风暴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