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景颇为头疼,想转移视线,被白无秋圈在怀中,衣衫松垮挂着,一撇眼就看见白无秋胸膛上的抓痕。再往上,白无秋的脖子上赫然挂着两个红痕,显然出于自己口中。
平日里他总觉得白无秋文文弱弱,现在看来,只怪白无秋身形颀长,皮肤白皙,将那一身肌肉衬得薄。
罢了,自己认了还不成了么,昨夜若不是自己一时答应,怎会让那荒唐事得逞。现在想来,自己对白无秋的情感,也是出于私心,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便没什么好矫情的了,倒不如坦然一些,省的再闹乌龙之事。
“我要喝水。”章景道。
白无秋眉开眼笑,将早就准备的茶递上来,打算喂章景。
“我自己来。”章景还接受不了这么亲密的举动,接过茶水喝了两口,听窗外雨声渐渐,道:“几时了?”
白无秋眯着眼,半会儿道:“午时,哥哥再休息会儿也不迟,养精蓄锐,晚上好去见一个人。”
午时?他还在白无秋房里睡觉,底下不知有多少人来过了。章景忙不迭搜寻件能穿出去的衣衫,桌正好是一件灰黑的褂子,便匆匆套上了。
“你说的那人是谁?难不成王家派人来赎了?。”
白无秋摊开玉扇,遮住半张脸,眉眼弯弯,语气中透露些许骄傲:“自是商大人也,哥哥之前不是说过想亲眼见见么,今日晨间商大人派密鸽来信,已在北台附近扎脚了。”
商大人三字一出现,章景满腔欢喜,激动道:“当真?”
“我能骗哥哥么,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向哥哥坦白一件事。”白无秋忽然道。
商翎能来荒州已是莫大的好消息了,章景正处在兴头上,便应了。
然而,白无秋接下来的话让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白无秋早早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双膝跪地,诚恳交待:“我与商大人其实早就认识了,且知道哥哥与商大人交好,是旧识。”
这些事曾是他筹谋许久之后打算告诉章景的,可昨日之事历历在目,章景脸皮本就薄,许多事情还需要他引导,更别说他们两人已经相通了心意,不该存有隐情。
章景实在没想到白无秋居然骗了他这么久,一时无法接受,虽说他早该习惯了,可商翎毕竟是自己的好友,白无秋竟然布局如此之细。
“那么之前所说,都是你胡编乱造,你与他在朝堂时就是故意接近。”章景使劲揉了揉太阳穴,以保自己不会被接接下来的话气到。
“并不是,我与商大人在朝纲素不相识,三月时我在苦崖村李家寻得商大人手信,后面让许桥去查,才知晓哥哥与大人是相识。经我调查才发现,商大人也私下关心荒州一事,四月时为了扳倒一方势力,我与商大人会面,想法不谋而合,才有了这么一出计划。”
白无秋说的真切,不像假话,联想到自己在苦崖村的臭名,倒也能解释得通手信,至于后面,那时他人在六庄,其中的细节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底,只要不是特别过分,他也能接受,尤其在这个关头,没时间让他深究。眼前找出王家背后那人才要紧,“看在这个节点,我先放你一马,日后再算账。”
“哥哥宽宏大量,我自是欢喜,那么今夜月升之时,地牢会面。”白无秋总算松了口气,正打算从地上起来,就见章景一挥手,质问的声音传来:“这么多处地,非要在那儿处见面作甚,再说徐氏不还在里面么。”
就知道章景会这么说,白无秋撑着床沿挨坐下:“王家那人不日就会赶来,商大人不宜过早露面,我让人假扮张信部下,将人押解进来。徐氏我已经转移了地方,哥哥放心,她不敢再出言乱说。”
章景只得认同,整理头发时想起井筠然,不由得提一嘴:“你让井筠然来北台,也有安排吧,还有尚叶,我总觉得他不简单。”
“是了,井筠然掌握了王府的账簿信息,连着县衙的财政,一并有记录,我费了好些心思才将人抓获,用了些手段逼迫他死心塌地。尚叶那人,是上任刺史任职就在的,小道消息很灵通,我就传他一同过来。”
这些天来,白无秋也发现这尚叶总喜欢在章景跟前转悠,每到恰到好处就冒出来插话,说此人富有想法吧,又从未抓到现行,也从未做出不利之事,确实费解。
“不管如何,提防着他还是有必要的,万一是奸细就麻烦了。”章景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万事总要留个心眼,避免再有惨案发生。
白无秋也表示赞同,不过就算尚叶是奸细也无碍,井筠然作为他培养的新力,相信不会让他失望。
——
萧城,月满楼。
只见得歌舞乐妓笙歌糜糜,水袖缠绵,繁花的锦绸落下数片铜玉,珠翠铃铛锒铛作响,自是香云粉黛成一色,琼浆玉露挥如水。
那大肚之人就坐在徐、白二人面前,周身舞姬旋绕,剥好的葡萄一颗颗朝嘴中送,只是苦了那些姑娘,剥皮的速度永远赶不上此人进食的动作。
见面具人迟迟不肯揭面罩,大肚人有些恼火,招呼了两个如花的少女围在身侧,道:“督使,姜县长特别吩咐让我招待您,您赏个脸面,好歹饮一杯作态。”
白全晨握紧了腰间佩刀,恨不得一刀劈向此人面首,直到徐桥带着斥责的眼神袭来,才肯作罢。
“督使饮不得酒,由我代替,还请贺县尉迟见谅。”徐桥说着,接过面具人身前的酒杯,打算喝下,却被大声制止:“我叫督使饮酒,没有你的名分,谁叫你自作主张了,刺史大人的部下就是如此德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