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景魂不守舍,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大的信息,就被许桥逼着看卷轴,只一眼他就认出,这卷轴是当年荒州造桥的稿图,除了桥,周围还有几方势力图示。为官五年,章景不可能不知道是什么,开始拼命挣扎。
“就算你让我看了,我也不会帮忙的,放开我!”一提到荒州,仿佛像魔咒一样勒着章景,让他喘不上气。
见他还有力气,许桥封住章景穴位:“据公子彻查,当年除了地主家势力,其背后还有他人推波助澜,现今荒州已成为贵族瓜分的资产,也就是说不是没人管,而是有人不想让管。你只不过是个契机罢了,这样被牺牲的人不止一个,荒州的形势远不止当年表面模样,你应该明白,这份图纸从何而来。”
许桥的话彻底点醒章景,那场暴雨毁了一切,等到他忙着拿出图纸对比时,才发现被调了包。如今这份正确的图纸却出现在眼前,尘封的往事接踵而至。
自己不是唯一被陷害的人,那是什么意思,章景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心慌,白无秋是从哪里搜寻的消息,一个初出茅庐的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太不简单了。
章景不由得发问:“白池近况如何?”
许桥没好气道:“拜你所赐,病倒了还在值公。新官上任,那些贼官巴不得公子有事,整天想着法儿刁难公子,怎么可能还好好的。”
这些事章景一概不知,这些日子,他总是顾及自己的感受,从未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过。要说怨恨,章景没有资格,是他先答应了白无秋又反悔,甚至报仇也不是依靠自己的能力。
如若没有白全晨,他连凶手的面都见不到,朋友因他而伤,他却想着以死百了。苦崖村的高叔守着他,白全晨护着他,白无秋说到做到,反观自己,一事无成,夹着尾巴四处茍且。
虽说有些细节存在疑点,可一句应付的话却让那个少年如今走上更远的位置,比他更有魄力。
也许他可以尝试着,多相信白无秋一点,那些疑存,迟早会揭开,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章景道:“看在你朋友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
许桥明白章景的的意思,便没较真,替他解了穴,章景端详卷轴片刻,确认过后归还了许桥。
之后的日子,白全晨和章景在岭川养了几日伤,没有着急赶路。只是白全晨总觉得许桥和章景之间有什么猫腻,却又说不到点子上来。
待到赶到荒州,已是五月初旬,舟车劳顿,几人都有些风尘仆仆。
反观章景,自从进入荒州地界,目光就没从窗外移开过。说不在意怎么可能,本以为下一任县官接手后能尽心尽职,可这一路的残败无不说明着荒州的现状。
怀揣着重重心事,章景几人终于到了刺史府。望着府邸气派模样,章景突然想起在衙门时,下属曾向自己吐露过心声,说荒州的钱财全都进了刺史爷的家,不愿在衙门当个小小衙役。
那时章景只以为下属说的玩笑话,并没放心上,现在想来真是讽刺,那时候身边人就开始策反了,也怪他的脾气太好,谁都觉得能对他出言不逊。
料是当年的自己,也不会想到如今的性子会变得如此刻薄吧。
思绪折回,章景带上许桥提前准备好的面具,迈着沉稳的步子踏进刺史府。
越界警告
府中人对这个带着面具的人都感到新奇,洒扫的丫鬟纷纷探着脑袋观察,但在看到许桥时立即缩回身子,兢兢业业干着自己的活。
其余人也只是抬头扫了眼,转而继续忙活起来,急匆匆的,步履都带着小跑。
大多是些年轻面孔,脸上的疲态毫无掩盖,偌大的府邸,章景竟然觉得死气沉沉,压抑让人感到不适。
逛着逛着,许桥把人领到花园,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比起政务堂的沉闷,后院的锦绣令人赏心悦目。白玉兰和海棠开得正盛,鹅卵石的尽头是一小片竹林,阳光洒在翠绿的叶片上,透着茵茵的亮。
看来府主人是个喜清净之人,章景拨弄着竹叶,剔透的水珠溜进指缝,丝丝凉凉的,仿佛心中那点不安也拂去一些。
他转身想问接下来如何,却发现许桥和白全晨已消失不见,连方才还在打理花枝的丫鬟也不见人影。
章景插着腰,为了不被人发现他来刺史府,特意穿的严实,才下旬的天气竟生出燥意,见四下无人,便漫不经心扯着领口透气。
一阵凉风袭来,章景只觉得浑身都叫嚣着舒适,转身却撞进一个冰凉怀抱。章景立即起了身鸡皮疙瘩,还未看得清是哪位人造次,面具就被摘下,眼前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庞。
“哥哥,你终于肯回来见我了。”白无秋捧起章景的脸,凑在耳边轻语,眼眸泛滥如春。
不知是不是错觉,章景总觉得白无秋的肤色有些病态过头了,白皙得简直不正常,像个纸扎人似的,连体温也冷的吓人。
一个没忍住,对着白无秋的爪子掐了一把,顿时红了一片。
“听说你生病了。”章景挣脱白无秋的手,兀的开口,眼底流露出一丝心虚。
白无秋很快捕捉到这一点,虽不知许桥用了何种手段将人带回,但架不住一个月没见章景,高兴得紧,便作势靠在章景肩膀,弱弱开腔:“一点小病而已,景哥哥多陪陪我就好了。”
听到白无秋还有心思调侃,章景稍稍放心,将八爪鱼一样的白无秋从身上扒开,捡起面具就要往脸上戴。
“谁给你准备的,不许戴。”白无秋一巴掌将其拍掉,那面具黑漆漆的,将他的章景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他一点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