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日,不是她司徒云昭提出这个要求,换做另外一个人,她是不是,依旧会如此?
她手中紧握,指尖泛白,司徒清潇冷冷清清,端庄高贵的性格她是万分清楚的,要她做到这样,该是多大的决心。
她恨意淋漓,她恨皇帝,她恨太子,她恨她身上流着的,司徒氏的血,她恨整个司徒氏,她甚至恨这个江山。她恨司徒清潇为什么那么看重他们,她恨司徒清潇心里装着太多东西,却唯独没有自己。
她看见司徒清潇衣冠不整地靠在她怀里,这是她幻想无数次的场景,也是无数次想要的画面,每次看到她清冷漠然的模样,就想要去靠近她,她有多么想要得到她,日日夜夜都在想,今晚,现在,就可以得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可是,她现在的心情,没有一丝与快乐相关。
她甚至恨自己,为什么要去逼迫司徒清潇,把她逼迫到这个卑微的境地。
可她,也从来没有如此绝望。
司徒云昭面色沉静如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司徒清潇看得分明,她不喜欢自己。过了今夜,还是依旧要把她还回去,她还是会回到她烟花之地的世界,她依旧不会喜欢自己,说,“平南王,就当是你我的最后一次纠缠,过了今夜,你就忘了此事,我们便分道扬镳吧。”
就当这是黄粱一梦,一场虚幻。就当从未存在过的,从未发生过的。
呵,最后一次,分道扬镳。司徒云昭闭了闭眼睛,或许真的注定没有缘分,她从未放弃想要占有得到的念头,此时此刻,却第一次生出了退意。司徒清潇就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永远都捂不热。
司徒云昭轻轻颤抖着,抬起手来,一言不发地拉下了司徒清潇圈着她脖颈的手臂。
女子在这个时候总是格外脆弱的,司徒清潇也不例外,她的眼眸盈盈,楚楚动人。
司徒云昭却不为所动。
对司徒清潇一向温柔如水的司徒云昭,用冰冷的手抚上司徒清潇的肩膀,用冰冷的眼神,和动作推开了司徒清潇,一丝温度都不带,连她散乱的中衣都没有帮她穿好。
司徒清潇鼓足的勇气已经破裂开来,而且,她开口的话,让她更加难堪。
“温宁公主,请你自重。”
司徒清潇白了脸色。司徒云昭语气出奇的平静,“公主,如若我不能放弃皇位,你会如何?”
司徒清潇穿好了中衣,缓缓系着带子,语气冰冷,她拿起了桌上的短刃,眼中寒光乍现,“如若那样,那便只好像今日一样,两军阵前相见,本宫会与你斗到底。”
“不杀了本宫,这皇位平南王也坐不上去。”
她在逼她。那短刃泛着白光,锋利无比,司徒云昭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像浸入了冰,司徒清潇可以与她斗,可以恨她,可是她没有办法,司徒清潇的冷漠和恨意,她还是无法承受,被她当成仇人,和她在两军阵前,兵刀相向,她尚且可以。
可是要了她的性命,她真的做不到。
她转过身去,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是从未有过的冰冷淡漠的语气,“明日一早,本王会撤兵。恭贺公主和新帝。”
说罢她开t门离去,再不想留在这里。
司徒清潇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她收回手中的短刃,撑了撑一旁的龙案借力稳住自己,她苦笑,皇位她放手了,还是司徒家的天下,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吧。
她机械地穿上衣服,捡起外衣和腰带。脸上复又是冷清的模样,只是眼眸中还是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脆弱的水光。
(审核员放过我吧,连亲都没亲上,读者宝宝还等着看呢(i_i)
登基
天空尚且灰蒙蒙着,明亮的启明星才刚刚落下,连太阳都尚未升起,司徒清洛却早已在宫人的侍侯下穿上了一身金黄色的衮服,头上戴着十二冕旒平天冠。
司徒清洛双手放在膝上静静的等待着,整个房间内都静悄悄的,仅为偶尔衮冕上的珠串会随着他的呼吸摆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如同他的心跳。
今日的永阳宫已经被宫人们整理打扫得焕然一新,但是室内的众多摆设都没有变动。他的视线一寸寸的打量着这座熟悉却又陌生的宫殿,儿时与父皇相处的一点一滴不时在他心中划过,先帝与他的皇秭司徒清潇的嘱托在他脑海中响起,从今以后,这座皇宫中最尊贵的宫殿与大齐便要更换主人,完全的属于他了。
洪亮的钟鼓鸣声打破了皇宫的安宁,也唤醒了司徒清洛的沉思,永和宫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之后便响起传令官轻声的通报声,“陛下,时辰到了!”
那一声“陛下”在他耳中徘徊,他还是略略反应了一下,才应了一声,又吸了口气起身,清亮乌黑的眸子中满是憧憬,却并不那么坚定,显然还是在惧怕与紧张。
宫人拉开大门走出宫殿的时候,钟鼓声已经鸣了三响,司徒清洛登上皇辇,前往寺庙天坛祭祖,祈愿司徒氏先祖庇佑,司徒清洛向来相信鬼神之说,也便虔诚。一路上,百姓万民跪拜,车列阵仗浩大,仪式繁琐复杂,结束之后,便回宫举行登基仪式,在乾阳殿前接受文武百官的跪拜,正式步步登上高阶,登基为帝。
此时天色已亮,艳阳高照,身穿各色朝服的文武百官早已等待多时,按级别分别站在两侧,天子仪仗终于在宫门前停下。大齐皇宫庄严肃穆,新皇登基,先帝宾天,不会欢快,亦不会显得过于沉重。
司徒清洛下辇步行,缓缓自宫门而入,长长的朱红地毯从宫门口一路铺至九十九级白色玉阶的高台之上,文武百官的视线皆都落在这位新皇身上,他亦步亦趋,生怕行差踏错分毫,惹来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