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碗的手不由得收紧,指尖用力抠着碗底,抠得指头都白。
压下莫名的火气,她再次笑道“爹,我今儿来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白永贵端起一旁的茶盅,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呸一声吐掉茶叶沫子。
他抬眼看了下白小芽“又有啥事”
“昨儿夜里我们家进贼的事,你也知道了,日后怕是少不了还会有这种事。所以,我们一家商量了一下,打算和江家三叔他们一家,两家一起,合修院墙。”
她将修院墙的事,详细说了一下。
白永贵听完后,连喝几口水,抬眼道“那你们现在有多少钱”
“您是我爹,我也不瞒着您,江家是真穷,我婆母让我当家,她总共就给了我十八文钱,那是他们家的所有家底。”
白永贵端着茶盅,久久不言。
白小芽又道“后来江家二婶赔偿了二百文,远山卖书画挣了三百文。那天我们出去卖卤蛋和饼子,又挣了点,现在手上一共是八钱银子零十八文。”
“明儿我去给你们量一量,算下大概要用多少砖瓦。”白永贵说了句。
白小芽欣喜道“谢谢爹,等女儿挣了大钱,一定好好孝顺您。”
“我也不指望你孝顺我,只要将来你家小叔子,江远山他出人头地后,不忘了我们白家,就已经很不错了。”
听完白永贵说的这番话,白小芽心里觉得又好笑又有些心酸。
说来也是又好笑又遗憾,白家出了几任村正,在白村,白姓一族田多地广,家家都还算过得去。
比方白永贵家里,一年到头,除去日常花销,最少也能攒下两银子。
然而很遗憾的是,白家至今都没出过一个能读书的,像是祖坟埋错了地一样。
现任村正白永旺家也好,白小芽的娘家,白永贵家也好,都没有一个是读书的料。
一开始,白石头和白石柱兄弟俩,也都是进了学堂的,只是他们学了几年,除了勉强认识几个大字,对于做文章一窍不通。
白石头学到二十岁,连童生都没考过。
这也不奇怪,好多人一直读到三四十岁才成为童生。
眼看着自家儿子确实没有读书的天分,白永贵也不钻牛角尖,果断的让白石头转行,跟着自己学做瓦工、木工活。
没想到白石头对于做瓦工活倒是颇有天赋,半年不到就学会了,并且做出来的活计不比白永贵差。
只是在木工一事上,白石头便差了些,学了两年多也没学精,做是会做,就是做出来的很糙。
而白石柱却恰恰相反,他擅长做木工活,反倒是瓦工一事,怎样都学不精。
白石柱十二岁就会做一些小桌子、小凳子之类的,甚至还会做机关木鸟。
但这些,终归都是底层人谋生的手艺,比不得读书人光鲜亮丽。
读书考功名,这是天下所有男儿都向往的一条路。
白永贵放下茶盅,弯下腰继续锯木头。
白小芽道“爹,那我就走了。”她又看了眼屋里的李云秀,“嫂子,有空到我们家来坐坐。”
她转身要走,白永贵叫住她,说道“工钱不用你出,管一顿饭就行,家里会借给你一些粮食。
至于砖瓦钱,最多五两银子。到时候,家里借给你二两,等你啥时候有了再还。”
白小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好一瞬才回过神来,她笑着连连感谢。
“爹,谢谢您。”她走上前去,突然抱住白永贵,“呜呜呜爹您太好了,您真是白村最好的爹,哦不,是整个山桑县最好的爹”
后半截话,一半是真心感谢,一半是吹彩虹屁了。
白小芽是真没想到,白永贵竟然还会借钱给她。
本来她是打算回去和江远山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陈员外先借点,就当是预支卤蛋的钱。
没想到,来了趟白家,修院墙的钱都弄到手了。
白永贵被白小芽抱得当场僵住,愣了片刻后,他粗鲁的一把推开白小芽,板着脸严肃道“多大的人了,没大没小的没事赶紧回去,多去地里做点事,别整日有事没事往娘家跑。”
白小芽嘿嘿一笑“那我走了,爹您保重,挣钱虽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您别太劳累了,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白永贵没好气道“赶紧走。”
从白家回去后,白小芽去灶房揉了一团面,天气热,中午她打算做凉皮来吃。
她刚揉好面,正打算洗面,李春花和江玉姝母女俩回来了。
“嫂子,嫂子,你快出来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回来。”江玉姝在院里就开始喊了起来。
“什么呀”白小芽笑着从灶房出来。
江玉姝提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紫色果子,笑着道“嫂子,你看这是啥”
白小芽眼珠子都要瞪飞了“葡萄”请牢记收藏,&1t;